叶绯深吸一口气,冷冷道:“给自己留点脸,也给我留点胃口吧。没有我妈,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面若寒霜,满身的戾气:“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鼎源的原始资金是从哪里来的,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要不是我妈心眼好,扶贫下嫁,现在你还在大山里放羊呢。”
大小姐和穷小子的爱情,当年感动了多少人。如今回头再看,不过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谋算罢了。
“小畜生闭嘴!闭嘴!”叶父暴跳如雷,他最忌讳别人提他的出身。怒气上头,说的话也越发恶毒,“我倒是不想用她的钱,谁叫她上杆子犯贱!再说了,既然已经结了婚,她的东西我自然也有份,我还没怪她玷污了老叶家的基因,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呢!怎么——”
“你再多说一句,”气到极致,叶绯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我就马上去找叶耀。”
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心惊的狠戾。
叶父呼吸一窒,下意识就要开骂。话到嘴边,想起叶绯的警告,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知道,叶绯已经不再是那个乖巧听话、任凭他摆布的儿子了。冲他那天对叶耀下的狠手,叶父相信,他绝对说到做到。
“叶建英,我妈好欺负,我不是。”叶绯淡淡道,抬手掐断了通话。
他狠吸了两口烟,正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绯,”晏枭站在巷子口,问他,“谁欺负你?”
“你偷听我讲电话?”叶绯抬眸看过去,脸上尽是冷意,还有一丝没收敛好的戾气。
“我没有,”晏枭抬眸跟叶绯对视,向他解释自己出现这里的原因,“你总是不回来,我就来看看,不小心听到了。”
他又强调:“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叶绯嗤笑一声,兀自垂眸抽烟,没有再跟晏枭说话。瘦削的身影隐在巷子里,随着月光忽明忽暗,生出了一种让晏枭很不舒服的缥缈感。
于是,晏枭上前一步,离叶绯近了一点,才又问:“谁欺负你?”
叶绯抬眸,晏枭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固执地跟他要一个答案。好像只要叶绯说了那人的名字,晏枭就会立刻帮叶绯找回场子。
叶绯说:“不关你的事。”掐灭了烟头,四下看看,却没找到垃圾桶,烦躁地啧了一声。
一只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接走了被他咬得半湿的烟头。
晏枭说“我来”,然后走出了巷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后,脚步声又逐渐走近。
晏枭仍旧站在原来的地方,身后是城市大片的霓虹,仿佛携光而来。他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陪着叶绯,踏实又可靠。
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叶绯,他也可以软弱,因为他也有人可以依赖。
大概是巷子里太安静,黑夜又太沉重,叶绯忽然感觉一阵挥之不去的疲累。他一点儿都不想动了,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于是,他对晏枭说:“晏哥,肩膀借一下。”
晏枭有些不明白借肩膀是什么意思,好在叶绯也没有让他自己摸索。下一秒,他就走上来,很轻很轻地将头抵在了晏枭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晏枭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仿佛右肩上扛着全世界的重量。
外面喧嚣的人声时不时飘进来,月光柔柔地照着小巷子,却打不破这一方天地的静谧。
沉默片刻后,叶绯忽然说:“晏哥,你身上的小龙虾味好重啊。”
晏枭说“对不起”,又跟叶绯表示:“我回去后会立刻洗澡。”
叶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这句话逗笑了。他笑得乐不可支,连带着叶父带来的那些愤怒和委屈都消失了。
他把脸埋在晏枭颈窝,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