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下巴看着员工们忙不迭地离开会议室,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回到倒扣的手机上。
周妈以往也会给雁回发微信,但不是问“少爷今天回来吃饭吗”,就是“少爷有没有想吃的菜”,最多逢年过节再多发句祝福,今天却一反常态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和平常不同的消息。
【少夫人真是有心,一直在练习煮面呢,这都重做了十来碗了也不去休息,不过眼瞧着是越做越好啦!】
完后过了几分钟,又此地无银地补充了一句。
【就是手又被烫了好几下,手背上跟长了疹子似的,过会还得再给她涂次药才行。】
因为知道雁回的性子,周妈也没敢多发,最后也只补充了两张沈心在厨房的照片。
大约是偷偷拍的,画面有点糊,有一张沈心的小半边身体都出框了,但仍能看出她的腰被围裙带子掐得细细一把,手持筷子低着头,看上去倒是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目的,才将戏做得这样足。如果最后他不能让沈家如意,岂不是要白费沈家千金这一番功夫?
雁回这么想着,突然有些烦躁地“啧”了声,意识到自己竟又走了神。
徐宇寰在旁边默默观察了一番,见状适时地开口:“雁总,兰云居士那边有消息了。刚才开会时我收到了对方的私信回复,说之前跟学校队伍进雨林采摘植物,手机没有信号。不过他看了照片和病株描述表示应该能救,但具体还是得实际看过后才行。他三天后就会回来,您看是不是跟陶书记那边联系一下,将兰花先运送过来?”
a城马上要换领导班子,商政联系紧密,雁回早两个月便听到了风声,得知即将要来的一把手不爱财色,独爱养花,尤其是兰。
对方珍养的一株莲瓣兰近日出了些问题,已经在b城及周遭找了好些植物学教授或是有经验的花匠求助,却都没找出原因,眼见兰花一日日颓败下去,心焦不已。
这么好的接触机会雁回自然不会放过,a城本就是国内兰花种植的主要城市之一,一直有“兰之都”的美誉。
他借此天时地利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能帮上忙。
可惜的是,这一去快两个月,眼见对方马上就要来走马上任,雁回几乎让人将a城及邻近城市的养花高手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能解决病植问题的人。
还是半个月前偶然从a大一位较年轻的植物学教授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个“兰云居士”。
前两个月才开始出现在a城的同城养兰论坛里,一来就帮人解决了好几个难度颇大的“疑难杂症”,最近在论坛圈儿里很有些人气,或许能够帮上忙。
不过对方并不经常上线,只是偶尔才在论坛里发几个探讨类的帖子,同人交流。
雁回得知后,第一时间便让徐宇寰去联系人,但匿名论坛没法追踪到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一等等了半个多月,今天才得到回复。
“可以,我跟陶书记联系,兰云居士那边你继续关注,对方的条件尽量满足,只要能将兰花治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徐宇寰点头应是,正准备问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便听到雁回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只见雁回接起电话喊了声“爸”,没一会儿,方才才因为兰云居士的消息而稍霁的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知道了,忙完就回。”雁回简短的应了句,拧眉挂断电话。
想来就算周妈没有偷偷发消息同他说,沈心也是要在厨房磨到他爸回家的。如此一来,自己就怎么都不会错过她这一下午的辛勤付出了。
这不,雁青山一看见沈心的“劳动成果”,便立刻打电话来告诫他不要因为工作冷落了妻子,让他早点回家去。
大概是曹芳要求的,往日里总跟狐朋狗友在外晃荡的雁子骏难得这么早回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里陪雁青山喝茶。
看到雁回进门,雁子骏便立刻扔下手机挑眉道:“大哥这才刚结了婚,放假还要去加班呢。要是把对外家公司的这份心思,放到咱们自己家就好了。这样的话,还能多教教弟弟我。”
雁子骏心中清楚雁回极度不愿和他以及他母亲扯上关系,也正是因此当年才拒绝进入雁氏,他越这么说,对方只会越反感。
他恨不得雁回能真的说话算话,一辈子不进雁氏才好。
而雁回面无表情地撩了雁子骏一眼。
后者窒了窒,随后意识到自己被对方一个眼神就震慑住,又觉得十分没面子,外强中干地嗤了声。
雁青山听了雁子骏的话倒是深以为然,语重心长道:“子骏这话说的没错。小回,你妈留下的那几家公司虽说盈利尚可,但和雁氏还是没得比。雁氏早晚是你们兄弟俩的,你和子骏一样早点过来熟悉,将来接手才能更顺利。而且,我现在也还有精力,你们舅舅如今在公司也愈发稳固,前两天还在同我说让你早日回公司,这样他手里捏着的渠道、人脉,也好早点教给你们……”
“大舅舅虽然沉心科研,但也教了我不少东西。小舅舅更不用说,这些年一直都对我提携教导颇多。曹先生好为人师要教,自然有他的外甥等着学。”雁回语气淡淡,打断了雁青山的话。
坐在一旁的曹芳听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不过这些年雁回也从没认过她这个后妈,多少也都习惯了,故而只冲朝她看过来的雁青山苦涩地笑了笑,做出一副任劳任怨的大度模样。
雁青山拍拍她的手背,不赞同地瞪了大儿子一眼,但却并没有出言怪罪,只含糊地说了声“瞎说什么”,便转移话题道:“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上去叫心心起床,顺便换个衣服下来吃饭。人家为你洗手作羹汤忙活了一下午,你态度好一点儿,绷着个脸给谁脸色看?人又不欠你的。”
曹芳搁在身侧的手握的死紧,面上却仍是一派温柔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