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莹莹就往前走了几步,叫了一声老爷子。
余莹莹就发现,余新城现在就跟小孩子一样,见了她来了,特别的高兴,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不放开,然后就指着张叔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他说的快又急,余莹莹压根听不懂,倒是张叔跟着他时间长,从肢体上明白了过来,“让我把水果给莹莹,要莹莹喂是不是?”
余新城这才嗯嗯了两声。
张叔就把果盘递给了余莹莹,“你喂喂吧,他现在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你不喂,要闹得厉害。”
余莹莹就接了过来。
没想到,余新城特别的高兴,她递过去一口,就啊呜的吃掉了,再递一口,又啊呜的吃掉了。
一碗水果,没多久就吃完了。
张叔看着都高兴。“也就是你,我喂这点东西要一个小时呢。”
他说完,给余新城漱漱嘴,然后余新城就冲着他摆手,张叔就说,“这是让我出去。我先出去了?”
他问,余莹莹想了想,余新城都这样了,也说不了什么,就是坐坐而已,就点点头。
等着张叔出去了,她又喂了点水,还以为余新城有话跟她说呢,结果不一时他就打呵欠了,一副要睡的样子。余莹莹连忙扶着他躺下,居然秒睡了。
她坐了几分钟,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结果就这时候,听见了啪嗒一声。
余莹莹扭头看,余新城还在睡梦中,而地上则多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显然是从余新城的床上掉下来的。
余莹莹只当是不小心,捡起来就想给他放回去,结果就看到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大字,“孙女莹莹亲启。”
余新城是老派人,从年轻就喜欢写字画画什么的,他觉得这个修身养性。所以他的字是很漂亮的,但如今这几个字,简直就跟刚上学的孩童写的一样,可见他的右半边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连拿笔都很困难了。
余莹莹叹口气,就打开了,才发现为什么这么厚,因为一张纸也就能写百十个字。
上面第一句话就是,“莹莹,我没脸跟你当面说,就只能写信给你了。”
余莹莹下意识的就看了床上的余新城一样,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仿佛真睡着了,但余莹莹清楚,他没有,他的呼吸都是慌乱的。
余莹莹接着往下看去,他写道,“我听老张说了唐子明交代的事情。莹莹,爷爷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我的恩人,质疑他的人品,我做的这是什么事啊。我把和你姥爷的恩情,和你妈二十年的父女情分,和你二十年的祖孙情分,都丢了。莹莹,你说你等着一句道歉,爷爷给你和你妈你姥爷道歉,爷爷真错了。”
“爷爷早就后悔了,从你拿出自传是假的证据,我就隐隐知道,我可能错了。可我要面子啊,我不敢去查,我总想着,我已经功成名就了,是个人都知道我是谁了。我要是承认了自己犯错,我怎么见人啊,所以我想着你来给我认错,大被一盖就过去了。你说要断绝关系,我就让你爸爸去要回来余家的东西,我以为,你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从小娇滴滴的,肯定不能接受没钱没车没房的生活,可我又错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稀罕的,把我知道的不知道的,甚至自己赚的钱都还回来了。你不知道那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是又气又笑,气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可是你爷爷啊,我们祖孙关系这么好,就为了华为民跟我断绝关系了。可又高兴,我儿子不成器,我孙女可真成器啊。你看这圈子里的一个两个的孩子,倒是都光鲜,可谁敢说一分钱不要爹妈的,只有我孙女。”
“不被外物所累,不怕从头再来,不惧别人眼光,这才是余家人该有的样子。你比爷爷强。”
“莹莹,你不知道我多为你骄傲,虽然闹翻了,可我真骄傲,我又盼着你回来,又不想低头,就这么难过了好久。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这个面子呢。
莹莹,我知道,你们很伤心,并不想原谅我。但无论你们是否接受,爷爷想改。我也不知道怎么改,我恐怕也没几年活头了。我想,我最好的道歉就是,再也不干预你,你就这么飞吧,想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也别怕,爷爷保证,永远支持你。”
余莹莹将这页纸翻过,才发现了最后一张不是信件,而是遗嘱。
上面写着,余莹莹继承所有股份,固定财产和现金投资与余中巍平分。每年余中巍可以从余莹莹手中领取10的分红,不能对公司进行干预,并且指明,这份所有的财产将来不能传给唐了了。
也就是说,几乎全然交给余莹莹了。
她拿着这厚厚的足有几十页的信,她知道这对于一个笔都拿不住的老爷子来说,这么多字有多不容易,这份道歉的心意,有多真挚。她还知道,这么要面子的余新城,能写下这些是真后悔了。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上辈子的,这辈子的,不甘的,愤怒的,还有那些二十年的养育时光交叉在一起,错乱而又有序,最终终于和解了。
上辈子的秘密她永远无法知道,而这辈子余新城的确悔恨了。
更何况,他也得到了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