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阔别许久被揍的感觉,太宰治小臂撑着地面勉强爬了起来,他用手指抹了把脸,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巾,一脸懵得将迸射出来的鼻血揩去。
这种分开许久后再见面的桥段不应该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一记飞踢?
赭发少年背光而站,朦胧的光晕散布在他身体周围,有明丽颜色的发丝贴在下巴上,有几捋还调皮地迎风而立,有些许的灼目。
中原中也望着此刻处境有些凄惨的太宰治,少年模样的首领脸颊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如出一辙,唯独有些区别的是那周身邪诡的气质。
他拽起黑发首领的领口把他重重按到墙壁上,并没有刻意收敛力气,然后以一种逼迫的姿势紧盯着太宰治,离得很近,因此中原中也能看到他还带着血印的鼻翼还有微微颤抖的睫羽。
到底是没有再下手,他收回已经举起的拳头到口袋里,蓝眸里因为不悦浮现出浓浓的厉色,向来澄澈到透明的瞳孔也变得幽邃深沉。
太宰治没等到更重的打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矮个子干部的表情,然后就是看到了出乎他意料的表情。
赭发干部是在隐忍的,起伏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瞳孔也比正常时缩小了一圈,眉眼间锋芒毕露,看着他的模样透露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太宰治无措地眨了一下眼睛,尽管在旁人看来他仍是平淡的样子,如同泥沼一样的鸢眸里蔓延开来淡淡的苦色。
他有猜到过会面对这种状况,然而实际应对时大脑却如同一团乱麻,他松了松领口,唇角噙着一抹不到眼底的笑意,用反问来遮掩自己的情绪。
太宰治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衣摆在骤然吹过来的狂风中发出烈烈的响声,有种似有若无地责备,“中也,这就是你对首领的态度?”
这是他惯会用的手段了,每当太宰治开始用身份威胁他的时候,中原中也是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有没有生气的,或许是生气了,又或者是没有生气。
然而当中原中也准备顺从心意以下犯上的时候,这些就不重要了,刚才那一脚仅仅是出了他万分之一的怒火。
中原中也深深地望了太宰治一眼,他摸向头顶,刚到半空却又想到自己没有戴帽子,然后虚握了一下手指放到心脏的位置,单膝着地,逐渐弯下那挺直的脊梁。
另一只手抵在地面,中原中也低下头,薄唇微启,不带丝毫停顿和不满,“我甘愿领罚。”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举动了,一个小巧的发旋出现在了眼前,矮个子干部发丝因为重力垂落到了脸颊上,把那张总是不加掩饰写满内心真实情感的脸遮挡住了。
说不上来的,太宰治更烦闷了,明明赭发干部对比之前的针锋相对现在真的称得上是乖顺了,没有丝毫反对地去认罚,然而心头陡然升起的情绪让太宰治明白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什么?
中原中也想,太宰治想要的无非是他的好友织田作之助好好活着,然后默默守护好横滨的平衡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斗争影响到他所在乎的人或事物。
当中原中也这么想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狭隘了,又或者是钻牛角尖了。
那个明明拥有强大的异能力,却一点也不致力于自己的位置,表现称得上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中原中也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在外出任务时织田作之助被森首领委任调查iic的事情,执行任务途中遇害,等到他跪倒港口afia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死青花鱼叛变的消息。
当时他的唯一想法竟然不是生气,而是不敢置信,他想这怎么可能,他仅仅是平平常常出去镇压了一下外地的暴|乱,回来后搭档就没了。
虽然他们搭档了这么多年不见得有什么搭档情,但是这家伙就这么干脆地舍弃了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组织然后不动声响地消失了两年……天知道中原中也那两年过的多么地狱般的工作生活。
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中原中也,对织田作之助的印象仅仅是听下属说的他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再多的信息他一概不知。
但是更加让他悲哀的是,在知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后,无论面上表现得再生气,中原中也内心深处其实是理解太宰治的。
他也会因为下属的牺牲而暴怒,会去追究凶手,更严重一些,倘若是红叶大姐被……
中原中也也知道这不可能,他潜意识里知道这种发生在太宰治身上的悲剧无法在他的身上上演,红叶大姐曾经说过就算没有织田作的事情森首领也不会让太宰治长久地待在港口afia。
因为他们两个有一种本质的相似性,而中原中也又与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虽然中原中也理解太宰治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大度到不会心存芥蒂,他可是——理解并讨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