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会给你拿回来,当然就一定会做到,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吕澜心笑着用手指撑起皮帽,将皮帽在手里打着转,“这么惊喜的表情,是看见皮帽惊喜,还是看见我惊喜?”
被吕澜心这么一说,石如琢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松懈的表情一定很愚蠢。
石如琢上前来将皮帽一把夺过来,塔台上的风太大,她就拎在手中,调转了方向往前走,远眺博陵城其他的塔台,发现即便狼烟四起,城中几处重要的塔台都被护下了。
时不时能听到传递消息的钟声和传信兵的旗语。
“吕澜心,我不懂旗语,你懂吗?”
石如琢说完之后,没得到回答。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吕澜心会跟着她,会站在她身边听她说话,但这一声问完之后,没得到回答不说,身侧也没有吕澜心的气息。
石如琢回头,发现吕澜心还站在刚才的位置。
她没跟上来。
石如琢:“?”
吕澜心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刚才的笑意,而她的胸口正中,有一团红色的血晕。
那团血晕越来越大,浸透了她的衣衫。
吕澜心喘了两下,有些喘不动了,血从她的嘴角淅淅沥沥地流下来,她爱干净,擦了一下,没想到吐得更多,怎么擦都擦不完。
石如琢向她快步走来,吕澜心倒下时将她一块儿扑倒了。
吕澜心摇摇欲坠地撑起身子,将不知何时又一次掉在手边的皮帽帮石如琢拾回来,颤颤巍巍对了一会儿,才一下子扣在石如琢的头上,歪歪斜斜的。
把你的人生还给你,把你的快乐都还给你,希望还来得及。
她对着石如琢笑:“我好像……学会了。”
一笑,吐了石如琢一身的血。
石如琢看见一根细木桩插在吕澜心的后背心上,直挺挺地对着湛蓝的天际。
她想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能对我笑一下吗……”吕澜心身子在往下沉,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石如琢费劲了全力才托住她,她着急地说,“笑……就像,是,对别人那样。”
笑不出来,石如琢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但此时此刻她本能地听从吕澜心的话,嘴角艰难地往上扬,挤出一个支离破碎难看到极点的笑。
笑容一起,眼泪控制不住往下砸,砸在吕澜心的手背上,砸开了吕澜心最后一缕目光,将石如琢的笑和眼泪都收入心底。
吕澜心跟着流泪,释然又不舍地握住石如琢的手说:“来世,我教你……”
笑容凝结在最后一个“你”字上,石如琢彻底撑不住她了。
她躺在石如琢的怀里,无声无息,不喜不悲。
石如琢看着天际,发现她和吕澜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过。
以前她总是或沉默或凶神恶煞,吕澜心总在滔滔不绝地说说说,像是要将这辈子的情绪都倾倒给她。
如今的沉默像是吕澜心的死一样,不真实。
喊杀声很远,石如琢将吕澜心后背的木桩拔了,整理好她的衣衫,抱了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