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们纷纷诧异地抬头,只见那使徒藏在黑袍之下年轻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对劲,她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将对天宗法神的虔诚之情于胸中酝酿,再次吟唱时,声音更浑厚、激昂。
教徒们被她感染,吟唱得更为投入,甚至落下泪来……
“差点忘词,幸好我机灵,混过去了……”
吟唱结束,这黑袍使徒一边拍着胸口给自个儿压惊,一边疾步而行。
此人正是天子安插在吔摩教守路派中的葛寻晴。
作为和澜宛所引领的执火派抗衡的另一个派,守路派亦有旗鼓相当的教众。虽说两个派系所信仰的都是天宗法神,可在遵从的教义和行为守则上,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数年前守路派中就有天家的人,如今要安插一个使徒进去并不难。毕竟吔摩教除了博陵之外,在大苍境内遍地开花,各地都有教会,同一派系的教会之间往来频繁,使徒调动也是常有的事儿。
加上葛寻晴舌灿莲花,说起教义头头是道,才来长春坊多久,已经成为人人知晓且敬重的使徒。
葛寻晴化名为“凡”,在长春坊的守路派中已经是赫赫有名。
葛寻晴平日里是走街串巷的神棍,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打探博陵府的消息。
到了特定的时间便会到吔摩教内传播教义,率众吟唱,也顺便跟教众们聊一聊这法神的事儿。
天宗法神一百年才降临一次,这百年的时间要从上次法神往生开始算起。
距离上次法神往生已经过去了九十八年。
“这么说来,还有两年,法神就要降世了……哎,如何还有两年,真是难熬啊。”
葛寻晴在和教众分享圣饼时,听见教众们已经开始议论法神降世的时间了。
多亏她这些日子苦心经营,有事没事就将法神挂在嘴边。
守路派本就对执火派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神者”不以为然,且持怀疑的态度。
葛寻晴进入吔摩教以来,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强化澜宛这个“神使”的身份来历不明,其实就是来搓火的。
守路派原本和执火派分庭抗礼,就因为澜宛这个神使的横空出世,让他们被压了一头,一肚子不满被葛寻晴这么一拱,热油浇在烈火上,不满的情绪一蹿三丈高。
被葛寻晴撺掇过的守路派,不仅不待见澜宛,更是眼巴巴地开始盼望法神真神的转世降生。
初回博陵的那夜,葛寻晴便和童少悬“暗度陈仓”,一边饮酒一边聊起如何将澜宛拉下马的方法。
她俩的想法一致——无论吕简是怎么威逼利诱先知,将澜宛托举上了神者的位置,神者到底只是个替法神给教众传话的人。
终究比不上法神本神。
童少悬慷慨激昂:“待法神转世一出!”
葛寻晴立即接话:“那神者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而且吕简可以利用先知胡诌,说明吔摩教内信仰和教义,与利益是扯不清关系的。”童少悬道,“她们可以利用先知,咱们也行。”
葛寻晴摸着下巴:“是啊,先知可以捏造一个神者,那咱们就玩得大一点,捏一个法神出来!”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
葛寻晴听教众们果然在议论法神,渴望直接获得法神的洗涤和指引,葛寻晴这位说话越来越有分量的使徒忽然抛出了个出人意表的推断:
“据说九十八年前法神是在洞春神庙中,独自远离尘嚣回归天宗修行去了,就连神者也没被允许打扰,所以这九十八年的时间或许有些出入。你们说,法神有可能早就降世了吗?只是咱们的先知还未找到他。”
葛寻晴的话让教众们的目光倏然集中在她身上,仿佛圣光在葛寻晴的头顶照耀,为教众们原本就心急火燎的内心又添了一把干柴。
……
城门不可能永远关闭,否偌大的博陵府便要废了。
何况卫袭已经大致猜出了澜吕二人在何地,那个地方是皇权都不好轻易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