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灼一直没有出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她曾经经历过。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像一只湿漉漉又粘稠的怪物,紧扒在卫袭的脊梁骨上,沿着她的脊背往她的脑子里钻。
她似乎又闻到了血腥味。
“怎么样了?”
卫慈的声音并不大,却教卫袭身子一震。
卫慈见卫袭依旧是不露辞色的沉稳,可只有卫慈能从她眼神的细微末节中察觉她的不对劲。
“还没出来。”卫袭声音越是平静,越是说明她心里没底。这是她多年以来极力隐藏情绪而养成的反向习惯。
“你们都下去吧。”卫慈对周围的人道。
长公主发话,齐姑姑等人只能退到的五十步之外,也不敢走远。
跟着卫慈一块儿来的陶挽之也退了下去,站在凤华宫的水榭雅亭上,往卫慈的方向眺望,不想让卫慈离开自己的视野。
陶挽之所在雅亭建在一座从江南运来的奇石之上,乃是凤华宫最高处,在此可以远眺大半个巍峨的戍苑。
赏风景倒是一桩美事,只不过现在陶挽之没有那心思。
不远处,卫慈在认真听卫袭说话,听着听着垂下眉眼,在因妹妹的事担忧。
陶挽之倒是希望卫慈能够像坊间传闻的那样,游戏人间,铁石心肠。可惜,卫慈不是。
陶挽之比谁都懂,卫慈的心绪总是会被她在意的人影响。
陶挽之跟着卫慈一块儿怅然,余光之中见到西院有一人在空荡的长廊上飞跑。
那人便是瑾岚。
瑾岚提着裙摆一边跑一边心慌地回头张望,就像是有谁在追她似的。
陶挽之的目光跟了一路,也没见任何人尾随。
无人尾随,那便是怕人发觉,是心虚。
澜以微的肚子快要足月了,却依旧不怎么大,看上去有点儿不吉利。
这些日子娘家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她阿娘逼着她吃了成山的补品,吃得她不仅犯恶心,还犯了脾气,连自己的母上都敢骂,说你再逼我进食我一尺白绫带着肚子里的讨债鬼吊死给你看。
知道孕期女子脾气暴躁,不可逆着她来,以免真伤了身子,澜以微她娘便事事顺着她的心意。
不吃就不吃了,留着陪她聊会儿天,说说体己话,缓和她的情绪。
阿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是不是那吴子耀又对她不好。
澜以微原本并不想说,说出来便是自己落了下成,便是她在和吴显意这番无声的争夺中,被压了一头。
可她忍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比平日里更为敏感、多疑和暴躁,这回这件事,她实在不想忍。
一年多前,她趁着吴家老爷子过世,吴家陷入同室操戈困局,且被唐见微穷追猛打之际,没和吴显意商量,服下了雨露丸,半诱惑半威胁地与她圆了房。
往后一年,澜以微顺利怀上了她和吴显意的孩子。
又是九个多月,她就要生了,某日她见吴显意回家,脖子连着左耳的地方有一道血痕,不知是在何处受了伤,她好意上前关心,吴显意却借口疲累没有回答她的话,独自去睡了。
澜以微直觉此事不太对劲,便差人去查。
很快就有了结果。
吴显意居然管了童家的闲事。
唐见微和童少悬离开博陵一年多了,尽管童家的生意在路繁的主持之下井井有条,但还是有些曹隆的旧部蠢蠢欲动,联合了茂名楼的对家,想要整治整治茂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