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连绵,槐树底下千秋摇晃,一袭碧白衣裙的女子坐在其中,面色苍白,浑身潮湿。
她道:“启衍哥哥。”
谢启衍怔怔望着锦宓,上前试图抓住她的手,“我们回家。”
怎料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他不停的触摸,锦宓却越发透明,谢启衍心慌至极,“你别走,求求你了。”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眼前的女子魂散不见,秋千上空荡荡的,残留的乌鸦声此起彼伏。
谢启衍颓然倒在水坑中,悲痛的情绪从心口蔓延,忽然像是有什么将他从昏暗中抽离
猛地一下,谢启衍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喘息不已,正是初晨卯时,天尚在麻麻亮。
是在做梦啊
他很久没做这个梦了。
谢启衍侧首,身旁的女子睡得正香,容颜娇俏,完全不似梦中那样的惨白模样。
谢启衍缓缓安下心来,是的,他们重来了,并且成婚五年了,生有一子尚在年幼,什么回魂头七,都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还好她还在
谢启衍伸手紧紧抱住锦宓,脑袋埋在她颈侧,感受着能触碰到她的实质,真是吓到他了,差点以为她又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谢启衍越抱越紧,本睡得安稳的锦宓仿若被一只大熊扑了身子,要将她压醒,一睁眼,只见自己被身旁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简直喘不过气来。
锦宓抬起双手,拍拍在谢启衍后背,喘息道:“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谢启衍听她,醒来忙松开手,二人在昏暗中对视,大瞪小眼,锦宓气不过,一口咬在他脸上。
清早,丫鬟端着洗漱用具入房来,只见谢世子的脸上多了一排牙印,他挠挠脸,分外无辜,而一旁的公主什么都没说。
谢启衍梳着锦宓的青丝长发,给她插上玉簪,明艳动人,他时常会为她梳妆,技艺娴熟。
他说梦到以前的事儿了,有点害怕,锦宓好气又好笑,说他这个笨蛋。
昨晚四岁的儿子谢繁是在平西王妃那儿住,待谢启衍上朝去后,锦宓还得去接儿子。
谢繁生的和谢启衍小时候差不多,都是个胖嘟嘟的小子,当初为了生他,锦宓可费劲了,呱呱落地后,八斤多。
因为年纪小,没能上太学府与太子同读,还在满府到处跑,后宅清静,锦宓平日就是看看内务账本,琐事不多。就算是这王府住不习惯,她还有公主府。
前两个月,大夫问脉又诊了喜脉,近来吃什么都没滋味,身子弱得紧,这府里的事就更不用她管了。
平西王妃为此高兴了好几天,为了不碍着锦宓休息,还时常把谢繁接过自己的院子照顾。
儿子是没怎么折腾她,昨晚的谢启衍可就折腾她了,白日里她抱着胖嘟嘟的儿子打哈欠,下人端来的安胎汤她喝不习惯。
谢繁摸摸娘亲的肚子,认真说道:“繁繁想要妹妹,和小太子一样。”
锦宓捏捏儿子的小胖脸,“我也想要个女儿。”
想想儿子白白胖胖的,到时生出来的女儿莫不也是个小胖妞?对了启衍哥哥是几岁才瘦的呢。五岁?
虽然害喜不重,但锦宓还好挺难受,便躺在美人榻上小憩,一觉醒来,都未见谢启衍下朝回来,平日里这家伙回府可勤了,今儿是有些迟。
锦宓正与儿子解闷,教他读书识字时,外头小厮跑进来,开口便道:“公主,世子去怡红院了!”
此言一出,锦宓当场一愣,好啊,她说今日怎么迟迟未归,原来是去寻花问柳了。
要说这怀了孕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二话不说便乘马车往怡红院赶去,结婚这几年,头一回逛青楼,是熬不过七年之痒了?
锦宓公主的名声,盛京城谁人不知啊,她一到怡红院前,门口的莺莺燕燕们连忙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