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一缩,东方羽道:“四个学生玩招鬼游戏,是为了问中考分数。基于此,他们一定非常相信这个游戏的真实性,他们认为一定会招到鬼。而如果这个游戏里死人了,他们一定会认为是鬼怪作祟,对不对?
“这游戏的整个过程中,确实没有凶手的痕迹。这一切看上去,完全是中途鬼来了,鬼杀了人,鬼和他们玩游戏……最后鬼离开。在学生们看来,杀人凶手一定是鬼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小花明显是在为小双找凶手。那她是怎么把‘鬼杀人’这个可能直接排除的,认为这件事一定是人为?”
耸了耸肩,东方羽道:“总不至于,就像段易一开始说的那样,小花是很多年后才死的。那会儿她长大了,认为世上不存在鬼?这个推测不够石锤。学生时代,一个人的三观形成了,是很难改的。她中学的时候是个有神论者,后来不一定就变成了坚定的无神论者,坚定不移地认为凶手是人,而不是被他们招来的鬼。”
段易听到这个问题,感叹东方羽确实敏锐的同时,笑了笑道:“这也是一个违和点。我继续分析下去。你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现在先回到我不久前提的那些问题,小花在意识空间重复游戏,当然是为了让我们多次进行观察、找到凶手。可为什么对于她来说,我们的站位是无所谓的?
“甚至于,第二次如果死的不是小平,死的是小短也可以。这是不是说明,我往前摸到小双的双马尾,云浩摸到小平的平头……这些事情其实完全不重要呢?”
一旁,康含音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于小花来说,每次是哪些人在参与游戏,不重要。只要人数符合游戏要求就对了。另外,每轮游戏是谁死,也不重要。凶手是不是戴了发套、垫脚蹲身、是不是会模仿哪个人的声音,通通都不重要。”
彭程一脸惊诧:“怎么就不重要了?凶手能不能模仿死者,当然很重要。现在认可小双是唯一死者是吧?!那凶手肯定也是双马尾,并且能模仿她的咳嗽声!因为凶手最后和大家一起玩了四角游戏,还咳嗽了!”
康含音摇头:“不对。这些因素不重要,是因为它们不是找到凶手的关键点。”
彭程问:“为什么?”>>
这回开口的是邬君兰:“如果仅仅是这样,从那四个睡觉的人中找一找,谁的身高、发型最符合凶手的条件就行了。这未免太简单。”
彭程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下,眼带绝望。“你们把我完全搞懵了。”
段易看他一眼,解释道:“我们现在的所有推理,都是基于我们假想中的凶手的行为动线来进行的——凶手混进游戏,一直走在我面前,装成了小双。他要装成小双,就也得是双马尾。杀完人,他还得模仿小双的咳嗽声,陪我们玩了好几圈游戏,直到小短去开灯,他才趁乱离开。对吗?
“至于他为什么能在夜里看见一切,来去自如,还不发出任何声音,我们甚至给他找了理由。我们认为真实的游戏空间足够大,所以他来这里行动,包括拖尸体,小花都恰好没听见。我们还认为,那个空间是有一点光的,玩家蒙着眼,但凶手没蒙眼,所以他不会觉得有障碍。尽管他可能分不清谁是谁,但不至于迷路。”
彭程双手击掌。“难道不是这样?”
眉毛挑了一下,段易反问:“如果我们对凶手的动线,从头到尾都分析错了呢?”
彭程:“啊这……”
段易:“事实上,我们的推理就是有问题。当意识到这是意识空间后,我们把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推给了意识空间与真实空间的差异。我们反倒在给凶手找理由,以此去作证我们的推理正确。
“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真实的游戏场地很大,凶手悄悄混入的时候,确实可能不被发现。可他在游戏过程中杀人,小双真的完全没有过挣扎反抗,一点动静都没发出吗?
“即便是这样,凶手把尸体拖到场地中,怎么会一点声响都没有?大家想想,其实越适合玩这种游戏的地方,会越空旷。而空间越空旷,其实反而会有越大的回声。那么至少搬运尸体多少会发出一点声音。可整个游戏过程,完全没有人听到任何一丁点异常响动,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彭程怔住了好一会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彻底错了?那凶手是凭空飞进来的不成?他真是鬼?”
段易问:“你仔细琢磨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还有啥可能?我想不出来。”彭程道。
段易笑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停顿下来,段易声音一沉,做出结论:“凶手从头到尾,根本没参与四角游戏。”
彭程:“?”
段易:“凶手没有参与游戏,自然也就不存在模仿身高发型、乃至咳嗽声的说法。这就是为什么,小花会认为这些因素都不重要,以及为什么我们顶替她重现当年情景时,站位在哪里也根本不重要的原因。
“因为根本不存在模仿和扮演,从头到尾,都有四个学生在玩四角游戏。”
“什么意思啊!”彭程道,“我实在理解不能啊!只有四个人玩游戏,那一定会有咳嗽声的不是吗?”
回答彭程的人这回是明天。
只见他看向彭程,声音沉沉地响起,道:“这个游戏,可以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