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棠想起刚才拖着行李箱进门的那一眼都觉得刺目,如鲠在喉,但她耍过一轮性子了,不好再发作。她妈妈说了,相处之道不能依靠一方无底线的纵容,而是要收放自如,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塌地。
郁清棠“嗯”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抹布。
程湛兮说:“我来。”
她擦着厨房的台面,把戚穗制造出的痕迹消灭得一干二净。
郁清棠倚在厨房门边,问她:“她是谁?”
程湛兮心说不是介绍过了么,一边道:“我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之前是好朋友,后来变成了普通朋友。”
“中间发生了什么?”郁清棠不紧不慢地问着话,看见程湛兮握着抹布的手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隐晦,还移开了目光,看着和她相反的对角线方向。
“就……”程湛兮不知怎么觉得心虚,声音低了些,道,“她之前向我表白了。”
郁清棠冷笑,心说果然如此。
“就是那次你特地发消息跟我说,有人向你表白了的那次吗?”
程湛兮头更低了,底气不足道:“是……是。”
“那你怎么没答应她?”
“我又不喜欢她。”程湛兮看着自己手里的抹布,低声宛如自言自语。
“不喜欢她你特意告诉我干吗?”郁清棠记得自己那天看到消息后的忐忑,辗转难眠,焦虑不安的日日夜夜,出口的话不由带上了三分火气。
程湛兮心口忽然急剧起伏了一下,她扭头死死盯住郁清棠。
如果不是从郁清棠那里迟迟接收不到相同的讯号,她会出此下策么?
那样的眼神看得郁清棠神情一怔,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又怀疑是自己的脑补,陷入自作多情的旋涡。在她想看得更清楚的时候,程湛兮收回了眼神,似有几分自嘲地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所以分享自己身边的一切事都是理所当然。
郁清棠渐渐收起了遐思,说:“我去客厅了。”
程湛兮点头,没看她,只有声音依旧温和:“去吧,我一会就出来。”
程湛兮出国这么久,郁清棠很少来她的房子。几次来巴黎都是抽空“路过”,没时间到公寓来。寒暑假她们俩都忙,一个忙着采风,一个跟着老师到处飞,异国是常态,不经意间便流逝了几百个日夜。
郁清棠坐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从明窗滤进来的日光看向屋外的风景,又落回到厨房的身影。
场外援助郁辞给她发了条消息:【如何?】
郁清棠:【遇到点意外,已经解决了】
郁辞:【记得妈跟你说的话吗?让一让她,你是姐姐,要主动,别把心思藏得太深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妈一样,看得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的】
郁清棠:【嗯】
郁辞:【别口头答应得好,一到实践就忍不住端着,但凡你每次“路过”巴黎都跟她说是特意去看她的,你至于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白瞎了你遗传我的那张脸】
郁清棠:【……】
郁清棠:【我还有点事,我去忙了妈】
郁辞对着手机嗤笑了一声,没她亲妈的本事还学她欲擒故纵,再修炼个十年还差不多。
程湛兮端着泡好的红茶出来,坐到郁清棠左手边的沙发,两只手抵在膝间,十指绞在一起,轻轻地呼了口气,方用听不出异常的语调,问她道:“你这次来巴黎是……有事吗?”
郁清棠颔首。
“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