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起这件事,大家还是忍不住叹息:“大概是一时羞愤交加,便想不开了。听说如今还在昏迷,全靠回灵阵养着。”
和谢眠之前听到的,几乎一样。
可能是担心表现地太过八卦,影响自己的稳重形象,一位辅官连忙解释道:“其实这事原本也和咱们朝凤城无关,只是这位寻死的小少爷,和咱们城主沾亲带故,虽然是个人族,却有些丹雀的血统。就在昨天夜里,绕梁城来了人,想取几株朝凤草,回去入药。”
旁边还补充道:“鸟族爱出情种,丹雀更是如此,商家那位小少爷,平日又顺风顺水惯了,最是心高气傲,遇到这种事,一时接受不来,也能理解。”
那人也听闻了最近谢眠与陆翡之的争执。他不知道谢眠心里正盘算着承认“戏弄”陆翡之,还想顺便给陆翡之说了两句好话,隐晦地劝谢眠:“丹雀素来用情专一。你看咱们城主,多少年就守着云先生一个人,再往前推几代,也都是一心一意的。”
少城主他很可能只是情商比较低,并没有要脚踏两条船的意思。
几位跟谢眠闲话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谢眠面色如常,袖子里的手指却悄悄捏紧了。
片刻后,女官赶了回来。
谢眠接过文书,收入袖中,面色带一点好奇:“我听闻商家昨天来人了?”
那女官一怔,点了点头,面色也有几分惋惜:“是啊。他们家的小少爷出了点事。”
谢眠还不死心,确认了一遍:“为情所伤?”
“谢少爷也听说了吗?”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听说他那朋友都快后悔死了,差点也自杀跟着去了。好在两个都救回来了。你说说,闹成这样,就算人醒过来,以后朋友也没得做了,现在痛苦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谢眠:“……”
系统:【我仿佛听到刀“扑哧扑哧”扎进心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声音。】
谢眠问它:【那你听到任务完不成,回去之后被吊起来毒打,所有积蓄全被扣光的声音了吗?】
系统决定结束这种互相伤害的过程:【……那你还打算道歉吗?】
谢眠眼神漂移,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要不我还是再想想吧……】
……
白天的后山远不像夜晚那么热闹,到处都安安静静,只偶尔有飞禽走兽路过。
陆翡之躺在一棵高大乔木的枝干上。那树枝叶浓密,绿叶将他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他喘着气,胸膛起伏,看起来有些累。时不时有鸟儿落在他身边,他恹恹地挥手,赶了好几次还是有鸟儿过来,干脆随手摘了一片叶子,眼不见心不烦地盖在脸上。
可是闭上眼,又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梦,心里不仅没清静,反而更烧得慌。
昨天从城主府回去的路上,他拖拖拉拉,阿眠明明就跟在他身后三两步的地方,却没跟他说话,就这么各回各屋了。陆翡之趴在窗户边看了半天,见对面熄了灯,才恹恹地回床上睡觉。
可睡觉也睡不好。
梦中,陆翡之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片荒漠里。他灵力属火,干燥和灼热只会让他觉得轻松安适,但在这个梦里,却让他极其难受,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切,直到有其他的颜色涌进来。
梦里那些零碎而纷杂的画面,每一张都画着谢眠的模样。
是谢眠后颈那朵好像能用手揉化的霜花;是谢眠穿着柔软洁白的亵衣,抬手从柜子上取东西,隐约露出的腰肢;是谢眠睡在他怀里,微弱的鼻息就在他颈间……
他和谢眠相处过的时光,实在太多了。那些过去自然而随意的场景,在这个梦里,突然都变了颜色。
最后,他梦到那次在幻境里,谢眠给他端来一碗苦汤药,他咯吱谢眠,谢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瘫在床上的场景。
他还是喝下了那碗药,嘴里很苦,但是谢眠这次没喂他吃糖。于是他按住谢眠,去咬谢眠的嘴。
和他想的一样,那里很软,很甜,于是他又忍不住去咬别的地方。
谢眠似乎被他咬疼了,讨饶般喊他名字,梦里的他却不肯停下来。
他只想咬他,然后像是揉那朵霜花一样,一点点揉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