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情况有变。”
沈将军沉着脸推门而入。
“亲卫军七十三人,原本已全被禁军拿下了……但,但没料到储宫里竟还藏了两队人,禁军不防,遭了袭。”
容尚书抬头,“太子呢?”
沈将军摇头,“储宫如今被那两队亲卫给赌了个水泄不通,禁军被打散,别说活捉太子,就是进都进不去。”
“哼。”容尚书冷道,“你就不觉得,这事蹊跷?”
沈将军沉默。
不用他说,这事谁来看都很蹊跷,这两队亲卫不可能凭空地冒出来,那么多的人要不被察觉地藏在储宫里更是难上加难。
——那他们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
难道,是储宫里……
“太子!”
沈将军倏地皱起眉,“储宫里有暗道?那个太子是假的?真的太子早就不在宫里了?”
不待容尚书说话,他咬牙又骂,“他娘的,竟被东宫摆了一道!”说罢脚下一转,唰一声推门而去。
容尚书神色不改,坐在案后没动,待沈将军的脚步声渐远,方才起身,缓缓走出房门步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没有旁人,与远处皇城里的阵阵硝烟相比,安静得很。
他站在那儿静静赏了会花,听见身后传来声响,转过头,“回来得倒是快。”
容理躬着身,双膝跪地,平静地垂着头,阴影遮盖了他大半边脸。
“汇报。”容尚书道。
“是。”
“图纸拿到了。”他道,“晋陵公主反抗得太激烈,我怕招来人,杀了。”
似乎是听出了一点藏在他话里的踌躇,容尚书冷笑,“杀了就杀了,圣人说的不问死活。更何况你杀的人还少么,事到如今怕什么?”
容尚书的面容一点也不显老态,精明而狭长的双眼,略有胡青的下颌,笑起来时不含半点情绪,叫人捉摸不透,难以接近。
他伸手,示意容理将图纸交出来。
容理略微一抬眼,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朝他的方向挪动双膝。
他动作迟缓,似乎每动一步都无比艰难,衣料摩擦过青石地砖,磕在了石子上,他仿若未觉,躬着身一点一点地爬过去,像是具只会执行命令的行尸走肉。
容尚书没有任何怀疑,他在盯着容理看,看他苍白的面色,微颤的指尖,却没发现他的右手探进怀里时倏地握住了什么东西。
随后,容理右手一抽,容尚书眼前就忽然闪过了一丝凛冽的,夹杂着杀气,迎面而来寒光。
容理的动作很快,快而狠,几乎是在他膝盖从地上弹起来的瞬间,锋利的刀锋就精准而猛烈地割破了容尚书的咽喉。
风声呼呼的,吹过容理散落在右肩上的乌发,脖颈上挂着的玉坠子,冰冷而带着笑意的眼底涟漪。
他在笑,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洒在了他的脸上、手上,还有暗红色的衣裾上,容尚书睁大了眼,眼底的动容似乎表示着他还没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身体就已先一步涣散力气,往后栽倒而去,却仍定定看着容理,“……分明喂了,药……”
“药?”容理嗤笑,“抱歉,那药早就对我不管用了。痛是很痛,但我的意识倒很清醒。你莫非忘了曾经对我用过多少次那玩意了?我不装得听话一点,你又怎么会相信我真的听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