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两家人绝不会有联系,所以才……
燕潮见思及此,倏地睁开眼,眸光都跟着闪了一闪,正在一旁煮茶的秋末见她这样不由奇道:“贵主怎么了?”
燕潮见摇头,“贺福全呢?”
外头站着的贺福全听见公主唤,赶忙提起衣摆几步进到亭内,“哎,贵主,奴在呢。”
“虞家七郎此人,你可有印象?”
这四个字却宛如是什么禁忌,贺福全脸色一下子就僵了僵,他低下头,小心翼翼,“贵主问这作甚?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从哪儿听来的你还要过问不成?”燕潮见掀掀眼皮,“这儿没有旁人,知道什么就说。”
这个“说”字不轻不重却带着股摄人的威压,贺福全最怕她这样,当即缩起脑袋,“贵主息怒,奴不敢奴不敢。”
“奴也只是听闻……”他压低声音:“这虞家七郎是参与过当年那事的人,如今该是已经……”
说罢偷偷窥了燕潮见一眼,她面无表情,眼底晦暗不明,叫人猜不透这问话的真意,他放弃,又把脑袋低回去了。
虞家满门死了大半的事,在宫里是个忌讳,经历过的宫人要么早已飞黄腾达,变得一步走错就会摔得万劫不复,要么就已经无人问津在哪个偏僻宫角里等死了。
贺福全就是前者。
不过他对公主向来忠心耿耿,虽心底有疑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答了。
可燕潮见听完他的话,脸色并不能称得上是好,贺福全心底就打起了鼓。
他不知道的是,燕潮见的脸色看着一如既往的不好看,但眼底却是亮着的,就像是原本走投无路之人机缘巧合下发现被山谷绿荫掩盖的一座桥。
燕潮见骤然站起了身。
贺福全惊了一跳,膝盖一软,扑通就跪地上了,“贵主息怒,贵主息怒。”
旁边秋末疑惑眨眨眼,她没觉得贵主发怒了啊?可看见总管公公都跪了,自己哪儿能再站着,赶紧把茶粉罐子一扔,也跪下了。
这二人一跪,旁边立着的五六个宫婢被这阵势唬得一个大惊失色,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也都不敢再站着,齐刷刷地跟着跪下来唤“贵主息怒”。
只有把一切都听在耳里的敛霜没跪,她挑眉,又无奈叹口气,转头问:“贵主,茶不喝了?”
“不喝了,我要出宫一趟。”
燕潮见利落抛下这句话,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宫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等人都走得没乐影,敛霜才转头道:“干爹,贵主走了,快起来吧。”
贺福全心底也奇怪贵主怎的没罚自己,他膝盖受不得凉,这地砖冰得他腿疼,正要点点头起身却听见后头有个年纪小些的宫婢被吓得低低呜咽道:“完了完了,贵主没叫咱们起来,咱们这得跪到什么时候去啊?”
于是贺福全那只正要伸直发力而起的腿就这么在中间陡然一僵,又被他放回去了。
“贵主这是在罚咱们呢……”他后知后觉,脸苦起来,早知道就不要说得那么直白了。
秋末是个体力好的,跪一会儿丝毫没有影响,还转头招呼敛霜,“敛霜姐,贵主没说叫咱们跪多久吗?哎,敛霜姐你怎的不跪呢?”
敛霜看着眼前这群人,不由扶额:“……好在你们的主子是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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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潮见骑马出宫,直奔阴家而去。
阴十七娘来正厅见她时,分明应该早就听下人说了,但脸色仍是僵了僵。
唐氏正强撑笑脸和燕潮见寒暄,阴十七娘也配合地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公主怎的突然来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燕潮见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福昭如今在宫里头走不开,这才托我送来给你。上回花宴我没能到,正巧这会有了空,就来瞧瞧你。”
这番话滴水不漏,唐氏半点没怀疑,说了好几句劳公主大驾云云的话,阴十七娘也接了那封信,“多谢公主跑一趟。公主上回没来,咱们下一回花宴再见就是。”
“自然,下一回我定会来赴约。”
说罢站起身,居高临下,不由分说地笑了下:“走罢,带我逛逛,顺带去你院子里坐坐,好不容易求了圣人许我出宫,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