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她不会摆出那副表情,不会到现在还守在殿前,一言不发。
她虽然垂着头,让阴影覆盖了自己的面容,但周运能看见,被她掩在袖中,死死攥紧的手。
“贵主……”旁边候着的宫婢靠近她,“贵主仔细贵体,圣人马上就来了,贵主不如回宫歇息吧……”
周运记得,那个宫婢似乎是贴身伺候燕潮见的。
可她的话却没能得到回应。
燕潮见像是听不见,始终维持着倚在墙上的姿势,头垂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宫婢见公主不理睬,也不敢再劝,只好退开。
燕潮见的掌心已经被她的指甲划破了,她仿若未觉,只是定定看着脚下的青石地砖。
身周有雨声、人的低语声还是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可这一切都被她隔绝在了外面,谁的话也穿透不进她的心里。
“……阿姊。”
像是幻觉,她听见了燕景笙的声音。
身前的青石地砖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有人站在那里,挡住了从外面照进来的亮光。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可这次说的是:“公主。”
燕潮见倏地抬起脸,她的脸色苍白,双眼涨红,可是眼眶里没有泪水,只是涣散着瞳孔,茫然地望着他,眼底一片漆黑。
她谁也没有在看,谁也无法映照进她的眸中。
容洵看着她,分明四目相对,可是他知道,燕潮见没有在看他。
她僵硬地,麻木地,盯着容洵的脸,不带一丝感情。
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无法将她从“那边”拉回来的陌生人。
“公主。”
容洵又唤了一声,轻轻握住了她掩在袖中的拳头。
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小截她的指甲,她攥得很用力,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容洵低垂眉眼,一只手抓住她的拳头,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青葱白嫩的手指,想让她的拳头松开。
可这几乎是徒劳,她没有甩开他的手,没有做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将手攥得更紧了。
“公主,疼不疼?”他的声音轻轻的。
可惜,也没能得到回应。
她的眼中没了焦距,只是麻木地看着脚下青石地砖,似乎连他的话,也听不见了。
容洵侧过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周运,接着又转过头,“公主,失礼了。”
说罢,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一只手在她膝窝下一提,竟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四下的宫婢们惊了一跳,但周运没出声,她们也不敢拦,只能愣愣看着容洵抱着公主消失在了回廊拐角处。
怀里的燕潮见连被他抱起来时都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双臂无力地垂着两侧,就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人偶。
外面下着阴雨,夹杂着凉风,她的身体很冷,冷得吓人。
容洵在回廊下走了一阵,已经离太子的寝殿很远了,他四下扫了眼,挑了间没人的屋子,一脚将门扉踹开,跨进了屋内。
此时宫里因为太子遇刺的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人会来这。
容洵将燕潮见轻轻放在小榻上,这个屋里没有床,只能拿了软枕垫在她背后。
这时,从半敞的门扉外吹进来一阵寒风,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
容洵把房门掩上,在她身旁坐下来。
借着屋里昏暗的烛火,看见了被她藏在额发下的双眼,一片昏暗的眼底终于映照上了点点微光。
“冷吗,公主?”他问她。
可她依旧沉默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