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对自己产生恨意时,会是怎样一番神情。
这种久违的,强烈的,能够支配他全身的,可比什么命令重要多了。
春猎当日。
百人禁军护着一辆又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向山而去,从城墙上看,青面旗猎猎,马蹄声和铁甲声重重叠叠,一眼看去望不见末尾。
毕竟一年一次,排场自然声势浩荡。
容理骑马跟在圣人的马车旁护驾,周运四下一望,奇道:“容大郎,你那三弟怎的不在?”
容理不答反问,“公主今日好似也不在?”
“贵主……”周运眼神忽然闪躲了下,“贵主今日贵体不爽利,这才没来。”
容理不置可否,挑起嘴角笑了声,“原来如此。”
她不在,倒是可惜了。
马车到达山腰上的骑射场,两队禁军护在圣人左右,在前方开道。
待整顿好,燕景笙从车里下来,拉住亲卫递上前的马缰,一跨而上。
二皇子盯着燕景笙很久了,见他出来,便驱马上前,“没想到笙笙竟会骑马?”
燕景笙淡漠:“劳阿兄费心。”
二皇子冷笑了声,心道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绷得住这副表情,“拿我弓来。”
立刻有宫人抱着弓上前递给他。
“笙笙既然能骑马,想必弓术也十分精湛,难得春猎,不若咱们比一场?”二皇子指了指身后的靶子。
“无妨。”燕景笙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时圣人已经说完了话,朝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准备大展身手,福昭上回磕破了脑袋没能凑上热闹,这回叫她赶上,也拉着弓嚷嚷要给圣人猎几只野兔回去补补身子。
落单的成安注意到了这头,看二皇子和燕景笙都拿着张弓要往射台上站,忙上前去站在一边瞧。
“一箭定胜负。”二皇子看他,“谁离红心越近,就算谁赢。输了的一方要替胜者猎只野猪回来,猎不到的话……”他笑:“笙笙总不会猎不到吧?”
燕景笙不置可否,“阿兄倒是很自信。”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皇子被他的不为所动气得咬牙,手一挥,示意禁军将靶挂好。
这时射台周围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朝臣,都是凑热闹的,连圣人都看了过来,似乎很是乐意看见两个儿子比试,“输了的有罚,胜了却怎能没有奖励,不如阿耶给你们二人加个码,谁赢了,前些日子节度使来京时献上的那把宝剑就归谁,如何啊?”
镶嵌着宝石的佩剑对于少年来说,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有魅力。
燕景笙颔首,拱手说了句“谢阿耶”,转而看向二皇子,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成安站在一边,犹豫了下,她知道今日燕潮见没有来,“阿兄,阿兄。”
声音悄悄的,不过燕景笙还是听见了,他侧头看她,成安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阿兄一定能赢的。”
燕景笙权当没看见她眸中闪烁着的讨好,淡漠地颔首,就在这个空隙间,自周围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声,抬头一看,二皇子射出的那支箭插在了红心边上,虽不在正中央,离得却不远。
“看来今日得你去猎那野猪了。”二皇子笑着把弓扔给宫人。
燕景笙没理他,搭箭拉弓,目光笔直地注视前方,周围嘈杂的人声在这一瞬,都被他隔断在了外边。
可当弓拉满,箭欲要射出之时,燕景笙的眉心兀然颦了一下,这个异常的神情只不过一息,下一瞬,他放开手,箭矢自弦上“嗖”一声撕裂空气地飞了出去。
势头又快又猛,成安站得老远都能感到自那支箭上传来的凛冽锋芒。
可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那支眼看着就要正中红心的箭矢忽然像是在途中没了力气,在最后竟轻飘飘地在靶面上一弹,滚落在了地上。
竟是根本没有射进靶子里。
这结果谁也没料到,周围有那么几息,是一片寂静的。
毕竟燕景笙是太子,是储君,意味着他本该比所有皇子都要强大,否则怎能让朝臣和诸军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