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为了不再受二皇子威胁干脆过继了个男丁?”容洵问。
燕潮见敛眸,“那她们为何不早这么干。”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找了个继承人,而那人还得了病。
这薛家可真是蹊跷。
二人回到厢房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燕潮见推门进内,正好看见青鱼跪坐在榻上,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得像是只猫儿,自他衣衫下露出了一小截紧致的小腹,他看见燕潮见,面色一红,急忙放下手,“公主。”
燕潮见靠近榻前:“还难受么?这船上有大夫,若是不舒服,我叫容三去找人。”
他摇摇头,小声道:“已经好多了。”
公主今日都不在房里,一定是在忙什么事。他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燕潮见进屋跪坐下来,与容洵对视一眼,方才侧眸冲青鱼道:“青鱼,我有话跟你说。”
她没隐瞒,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除了在房梁上的事。
也许不对青鱼说薛家找了个男丁的事比较好,因为这就意味着薛家放弃他了。但燕潮见不想瞒他,这些事他终究有必要知道。
“所以也许到了扬州没法让你立刻去跟她们相见,这个少东家来得蹊跷,我们得谨慎行事。”
青鱼或许会是一张底牌,在弄清薛家什么状况之前,不能过早把他亮出来。
燕潮见这番话其实让青鱼暗暗松了口气,他攥紧手,细声细气地说:“我都听公主的。”
五六年都不曾相见过的家人,近情情怯在所难免。更别说,如今薛家似乎不需要他了。
青鱼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垂着眸,感觉心底沉甸甸的。
但也许这样就好,他只想和公主在一起。
船上这十几日过得很快,三人把到了扬州后的计划商量了个七七八八,之后的日子不是在睡觉就是凑在一起打叶子牌。
燕潮见回回都能赢,打到最后容洵耐不住她略带嘲讽的眼神,总是皱着个眉说不玩了,青鱼却很新奇,连输都输得无比开心。
悠闲得就好像忘记了上船前那段紧迫的日子。
直到船舶停靠进扬州的渡口,薛丁秀在甲板上招呼着船工把货搬下船,燕潮见才难得走上甲板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青鱼嘴上说不想去江南,等真正到了,却比谁都积极地扒住阑干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他眸中就有些闪闪发亮起来,果真是像自己记忆中的那样。亭台池阁,园林假山,湖畔边有三三两两的妇人言笑晏晏,执盆洗衣,连拂过面颊的微风都卷着浓浓的春意。
“……真美。”燕潮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看着眼前风光也叹了一句。
青鱼缓缓点头,视线都不曾从远处收回来过。
这是他被关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时,被关在那寂寥无人的宅邸中时,做梦都会见到的,也从来只会出现在梦里的景色。
梦中的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触到的瞬间,梦,却碎了一地。
他厌恶上了那样的感觉,干脆选择忘记从前,反正他再也回不去了。
可如今摆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梦,是现实。五官在这样对他清晰地诉说着。
他不禁咬了咬,垂眸低喃道:“……谢谢你,公主。”说着,面颊上划过了一缕透明的水光。
燕潮见侧眸看着,点头,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船工搬完了货,燕潮见等人才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