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容洵默了默,想说,因为,青鱼能做到的,他也可以。但这话在嗓子眼里打了个转,终是被他咽了下去,取代而至说的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语气里含着点不爽。
燕潮见却摇头:“我相信他。”
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话语。
容洵没再开口,眼神变得黯淡了许多。她相信的那些人里,或许并没有他的存在。
他知道的。
二人步进内院时,遥遥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乌发红唇,美得不像人的小郎君正端坐在屋前台阶下,垂头专心执笔画着什么。
燕潮见侧头,看容洵一眼,冲他打了个手势。
容洵看懂了,但他不想照办,甚至可以的话都不想让那个小白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但或许人生来就注定了是有克星的,燕潮见眸光狡黠地瞟他一眼,容洵就呼吸一窒,觉得心乱了,脑子也乱成一团,几乎没有思考的,他点了头。
二人放轻了步伐,容洵自幼就受着常人没法想象的艰苦训练,他放轻动作,自然不会有半点脚步声。
可燕潮见就没有这种身手了,踩着台阶往上时,脚下不慎吱呀了一声,惹得正专心画画的青鱼一顿,倏地转头看了过来。
待看清了来人后,手一抖,紫毫笔就这么砸落在宣纸上,戳出了一个大大的墨点。可他仿若未觉,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仿佛呆滞了一样。
“公、公主。”片刻,他如梦初醒,倏地立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都有些打颤,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
燕潮见却被地上那张宣纸吸引了注意。
若不是青鱼方才失手戳了団墨迹上去,画上那人想必会更加好看。
旁边容洵跟着垂眸扫了一眼,眉心瞬时就拧了起来,画上的女子,容颜端丽,凤目熠熠,眼尾深长微挑,才画了一半,但不是燕潮见又是谁。
与容洵沉下来的脸色相反,燕潮见却有些新奇,还问他:“容三,你看得出这画里的人是谁吗?”
容洵撇撇嘴角,没说话。
青鱼方才因为燕潮见忽然出现一时慌了神,这会儿自己的画被人瞧见,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都红了,“对、对不起……公主,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燕潮见道,“你在这儿画了多久了?”
“快一个多时辰了……”他有些胆怯,他画得那么不好,却还被公主本人看见了,青鱼如今是真想把之前心血来潮的自己骂一顿。
燕潮见盯着宣纸上的自己,不由微微弯了眉眼,“这也能算是我曾经活在过这个世间的证据吧。”
“公主……?”
燕潮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二皇子被禁足在宫里了,大概十天半个月是出不来的。”
青鱼微愣了下,“他犯了什么错吗?”他以为那个人是不会做错事的……
燕潮见道:“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张画像吗?他既然敢在燕景笙身边安插眼线,那就不要怪被别人反将一军。我的阿弟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说到这儿笑了笑,“二皇子斗不过他的。”
那日在花苑里,燕景笙说“我会让阿姊看见,阿姊想看见的东西的”。
他也的确做到了。
他隐忍了很多年了,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好,到了如今,羽翼丰满,再不用去过曾经那样的日子,不仅如此,他还会一步一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她一直想要护着的弟弟,终是长大了。
青鱼听得有些懵懂,但却没放过燕潮见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他瞬时觉得心揪痛起来,他不想让公主露出这样的神情。
燕潮见又垂眸看向画,“这幅画,能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