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臣摇了摇头,他仍是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不,不要着急,请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说。”
我依言跪坐下来,面前摆着一张榧木棋盘,棋盘上黑白两股棋子相互绞杀在一起,战况惨烈。
但仍可以看出白棋占优,黑棋虽仍有一搏之力,实则落入下风。
赤司征臣不急着和我谈话,他递给我一钵棋子,是黑子,问道:“你可会下棋?不如试着下下看?”
我抓了一把棋子,思忖着局势,顺势落下几处,赤司征臣则紧随其后,步步紧逼,不肯给我一丝喘息余地。
“你要输了。”
“我不会输的。”
一来一回数十步后,黑棋的生存空间已经被白棋挤压地很小了,另一头,赤司征臣胜券在握,似乎笃定了我必输无疑。
“赤司先生,您一定和很多人下过棋吧。”
赤司征臣捏了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闻言他点点头:“没错,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下棋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心性、行事风格等。”
“那您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将那枚棋子抛回棋钵中,双手交叠,评价道:“砂糖,你很聪明,我夸过你很多次。所以,我想……你才更应该明白‘知难而退’这个道理。”
我蜷起手指,用关节轻轻叩击着,“咚——咚”,一声一声,声声入心,我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手臂抵在桌面上,手撑着头:“赤司先生,我其实是一个很任性的人。”
“任性?”赤司征臣不置可否,他骤然一笑,神情轻松,大概以为我在开什么玩笑。
可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手指轻轻扣上棋盘一角:“就好比,如果游戏玩不下去了,我可是——”未曾说完,我便抬手掀翻了面前的榧木棋盘。
“哗啦啦——”那些圆润精致、颇有重量的棋子滚落一地,朝四面八方滚去,一时之间,整个场面狼狈极了。
“会掀桌子的。”我补完整句话,平静地望着赤司征臣。
后者敛了笑容,面庞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看上去颇为吓人。
“赤司先生,”我乖巧地朝他鞠了一躬,说道:“如果您想和我下棋,那我们大可以找一个有空的时间,相约手谈几局;如果您想和我说话,那就请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吧,不需要绕弯子。”
赤司征臣很快整理好了情绪,他问得不动声色:“如果,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是阿征,你也会如此吗?”
“我会的。”
似是我的回答取悦到了他,赤司征臣满意地笑了起来。
“很好,那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我会放你离开的,不过请记住你的回答,砂……糖。”
身后,男人压低了嗓音,我的名字盈于他的唇间,竟无端透出几分熟稔与亲昵,毛骨悚然、浑身战栗,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被一小股电流刺激到一般,令人莫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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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沉寂良久的京都本宅骤然忙碌起来。我得知,赤司征十郎即将迎来他十八岁的成人礼。
作为家主的独子,偌大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他的成人礼盛大而隆重,赤司征臣有意广而告之,邀请政界、商界等众多名流一同参加,其中甚至包括黑手党。
毕竟,黑手党有时也是他的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