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夫人见着他,拍着坐榻招呼:“暖暖,快来祖母这里。”
戚和暄给威远伯见了礼,方才做过去,依偎在祖母身边,拿出宝蓝色抹额,语气柔柔,似献宝般:“祖母,孙儿给您做了一个新样式的抹额,您看看喜不喜欢。”
何老夫人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样式新颖,花色也新颖,看起来端庄又不沉闷,自然是十分喜欢,揽着戚和暄夸赞:“还是我们暖暖孝顺,知书达礼不说,琴棋书画也都样样好,这才是伯府小哥儿该有的模样。”
何老夫人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看着威远伯冷声道:“不似某些礼仪全的乡野小哥儿,知道家人在寻他,竟是连父母都不肯回来见上一面,好好的伯父少郎,跑去跟军汉混在一起!”
戚和暄眼神闪烁几回,猜到祖母说的是谁,却十分乖觉地坐在一旁,并不多话。
威远伯脸色尴尬,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干巴巴来一句:“进了军营,十天才休沐一回,无调是不能离开驻地的。”
何夫人大怒:“呵……,好得很!竟拿军制来搪塞老身!你放眼望去,满京城的官宦人家,什么样的小哥儿才去参军?!”
戚和暄在心里默默回答,粗鄙不堪嫁不出去的,因着各种原因名声被毁的,以及想要摆脱家族掣肘的,……那位看来是参加了水师营,不知道他是属于哪种。
威远伯大约也和戚和暄想法一致,吞吞吐吐道:“曹管事信里说,那孩子力大无穷。”
“……”
戚和暄惊讶,一个小哥儿力大无穷!
何夫人想到自己身形似铁塔,面容粗犷,同样力大无穷的丈夫,若是小哥儿长成这样,那真的只能去参军了,心里的怒气突然就少了几分,摆手妥协道:“算了,既然已经进了水师营,便先由着他吧,胡夫郎留在那孩子身边照看着,曹管事就别耗在那里了!”
“对了,这事告诉你夫郎了吗?”何老夫人问。
“还没有,我晚些时候就告诉他。”威远伯答。
何老夫人冷笑一声,不再多说,转头拉着戚和暄的手,眼里满是疼惜:“宗人府来人之事,你可都知晓了?”
戚和暄脸上失落,嘴上却反过来安慰祖母:“恩,听下人说了,祖母不必介怀,当初准备参加选秀时,谁又能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呢。”
怎能不介怀?!……为了选秀之事,她还专门请了人教导过暖暖宫中礼仪,一切都准备妥当,最后竟然功亏于溃!
何老夫人仔细打量坐在身边的小哥儿,——礼仪才学,相貌体态,在京城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能参加选秀,四位成年皇子,总归是能嫁一个的,皇正君不一定做得,侧君那是绝对有没问题。
想到此,何老夫人又气恨起来,看着自家儿子嘲讽:“呵……,自己亲生骨肉都能弄丢,真是害人害己!怀着孩子非要闹着去宁波,……,你当年那般纵着他,如今可后悔了?”
威远伯沉着脸,不言语,何老夫人冷笑过后,对戚和暄温声道:“暖暖莫急,选秀之事不成,祖母重新再为你筹划,总归不会让你低嫁的……,说起来,林阁老的小孙子似乎十分欣赏我家暖暖呢。”
戚和暄红了脸,扭捏道:“也只是荷花宴上见过一回罢了,哪里像祖母说的这般……”
何老夫人笑笑,心里有了成算,见儿子似乎有话说,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威远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当初若不是林阁老排除异己,岳父也不至于从正三品御史,贬至七品县令,更不会落个生死不知的下场,母亲为何还要想着和林家结亲。”
何老夫人气得咬牙:“苏御史与林阁老之间的争斗,跟威远伯府有何干系!你怕是魔怔了,……,给我滚!守着你夫郎去,别在这里碍我眼!”
威远伯立马转头离开,滚得十分干脆,何老夫人气的发抖,戚和暄忙给她顺气。
“还是暖暖贴心啊!”
五仪县那小哥儿既然力大无穷,长相怕也是十分粗糙,就算不参军,估计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哎若是多有两个像暖暖这般的小哥儿、娘子该多好,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为难。
好一个苏沁之啊,迷惑得我儿如今子嗣不丰,若不是当年使了些手段,怕是连平哥、安哥都不会有,堂堂威远伯府竟是差点绝了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