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廖氏说那年杏花春雨,程氏嫁给你,你们二人十分登对。倒是没我什么事了。”
容z一顿,好笑地看她,“廖氏那么跟你说的?你怎么不来问我?”
“这种事怎么开口?”
她倒是能忍。容z环住她,程氏已经去了多年,死者为大,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不爱提以前的事。方才她说喜欢更大更强的,虽则像是戏言,可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总是把真话隐于戏言之中。
对于她直白地表露喜欢,他心头是欢喜的,也不愿意她多有误解。
“我是程氏不是你想那般。”
宋朝夕从他怀里抬头,“嗯?”
然而他却不知想到什么,一句不肯说了。
宋朝夕再问,他便拢住她,以欺负的姿态,却语气克制:“喜欢更大更强的?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却起身系着直裰,宋朝夕有些气,每次折腾完累得都是她,他却像无事人似的,明明她也没出什么力。她从后面环住他,仔细替他系革带,他身材高大笔挺,她怎么会把容恒认成他?或许是有孩子后变笨了吧?
奶娘把孩子抱进来,宋朝夕腿酸软的厉害,方才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只怕谁都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什么。
她咳了咳,望着容小夕,虽则平日她按照容z的意思,喊容小朝容小夕,但毕竟这两个字跟她名字撞了,老夫人那关是过不去的,只能私底下喊喊。女儿这几日愈发可爱了,脸白净可爱,看人时自带三分笑意,眉眼特别像容z。
儿子性子像容z,显得沉一些,就连老夫人都说这孩子是能干大事的。
孩子漆黑的眼珠滴溜地望着他们,宋朝夕要笑不笑地拿着摇铃逗他们。容z的神色也缓和几分,他穿好,神清气爽的,临走前还嘱咐她:“要好好吃饭。”
宋朝夕哼了哼。他却很喜欢她这样,眼中带着笑走了。
他前脚刚走,顾颜的丫鬟便过来说,顾颜要见见她。
宋朝夕挑眉,懒懒放下手中摇铃,奶娘们抱着孩子出去了。
听闻顾颜还找过容z,只是容z没理她。
青竹蹙眉:“夫人,二小姐肯定没安好心,您还是不去的好。”
深秋,湖心小筑外的林子染了金黄,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眼看冬日就要来了,宋朝夕站起身,要笑不笑:“无妨,我去会会她,看她还想玩什么花样。”
宋朝夕很久没去顾颜的院子,一时有些恍惚,原本这前院中,世子夫人的院子布置得最为精美,隔了这么久再来,却草木横生,有种说不出的荒芜。
门吱呀一声推开,她走进去,远远看到顾颜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她脸上的红疹痕迹消了一些,可她脸还是歪的,脸皮松弛,骨相看起来很奇怪,乍一看像是半百的老妪,说不出的骇人。
顾颜死死盯着宋朝夕,意图从她身上看出些许失落的痕迹,可宋朝夕神采奕奕,嘴角含笑,心情似乎很不错。按理说女人生了孩子都会因为操劳而衰老,宋朝夕得了双生子,操劳两个孩子,应该疲累不堪才对,可她皮肤依旧水润透亮,妆扮精致,身上穿着琉璃阁最新的料子。
顾颜莫名蹙了眉头,她已经给容z写信了,按理说俩人应该心生嫌隙,怎么宋朝夕看着还和往常一样?眉间甚至有压不住的春色,不像是争吵过的模样。而一般女子有孕后就会被男子厌弃,男子总会抬姨娘和通房取而代之,怎么宋朝夕还这样得宠?
宋朝夕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笑:“我和国公爷是闹了点别扭。”
顾颜攥紧手,却听她嗤笑一声:“不过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国公爷如此紧张我。”
顾颜一口气堵在那,她怎么都不信自己竟然帮了宋朝夕一把。
“你只是故作轻松吧?国公爷对你再好,你始终不是他的唯一,他此前有过别的妻子,听闻国公爷和程氏感情甚好,死了的人便永远留在活人心中,难道你就不怕国公爷真正喜欢的人是她?你也不确定是吧?像你这样的,始终是不圆满的。”
宋朝夕听得笑了笑,她指甲拨动着炉中香灰,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所谓的圆满不过是某种形式上的禁锢,漫漫人生,她十分确信那些都不重要。
顾颜想以此挑起她的怒气可就错了,宋朝夕指尖挑着烟灰,“是啊,我好不圆满啊,我怎么就当了这国公夫人,生了这龙凤胎,得了这么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我这人生实在是太不圆满了!话说回来,你和容恒倒是彼此的唯一,你倒是圆满了,可结果又如何?”
顾颜一愣,细细一想才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看向宋朝夕,后背阵阵冒着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你……你早就知道了?不可能的,我明明变了模样,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宋朝夕觉得好笑,她不经意地抬头看向秋意渐浓的远处,“这很难猜吗?或许只有你一个人觉得难猜吧?”
顾颜无力地坐在地上,难怪宋朝夕这个婆婆一直针对她,难怪无论她做什么都会很快被宋朝夕识破,若是宋朝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早有防备,一切便说得通了。她忽而觉得好笑,她机关算计,却不曾想,宋朝夕一早便知道她的意图。
宋朝夕知道她是宋朝颜,知道自己是她妹妹,却还是任她嫁了进来?顾颜忽而想笑,她这一生到底在干什么?她和宋朝夕姐妹一场,幼时争玩具,长大了争宠爱,看起来她一直都是赢的,谁曾想,最终却输得彻底。
如今她和容恒再难回到从前了,宋朝夕却和国公爷这样好。
她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