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忽然笑了,宋嘉良下意识觉得这笑不对。
下一秒他手腕被人捏住,只觉得手腕一麻,紧接着酥麻感传遍全身。
宋嘉良吃痛后退几步,这一退,没站稳,整个人失重往下坠,等反应过来时,只听到薄冰碎裂的声音,凉水猛地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冷入骨髓。
从远处赶来想保护夫人的梁十一:“……”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在水中不停挣扎的宋嘉良,又瞥了眼柔弱的宋朝夕。
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世道了。
这么冷的天,穿着厚厚的棉袄和披风,都冷的要死,宋嘉良竟然想不开,敢跟宋朝夕作对?
湖中的宋嘉良扑通扑通地划水,岸上的夫人笑眯眯地观望。
梁十一瞥了眼宋朝夕,咳了咳:“夫人,世子他……”
宋朝夕抹去脸上溅到的水珠,扯起唇角笑道:“世子爷刚从牢里出来,想尝试一下冬日游泳的感觉,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拦着他。”
梁十一噎了一下,装作眼瞎没看到夫人把人推了下去。
不过夫人推人的动作可真是英姿飒爽。
“世子爷可是好雅兴啊!”
宋朝夕挑眉,“可不是嘛,我一直拦着他说冬天水冷,很容易冻感冒,不适合下水,可他非不听呢。”
“要不要给夫人端一盘瓜子来?”梁十一觑她一眼。
宋朝夕看他一眼,梁十一真是长进了,跟国公爷时一本正经的,整日苦大仇深,只照看她几个月,就学会讲笑话了。
“再加点蜜橘和燕窝粥。”
在水中挣扎了很久的宋嘉良冷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他好不容易游到岸边,哆哆嗦嗦地爬上游廊。寒风凛冽,他环抱着自己,冷得双腿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宋朝夕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他可是永春侯府世子爷,要是把他冻坏了,怎么给永春侯府传宗接代!到时候沈氏饶不了她!
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件衣服?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看不出他真的很冷吗?
宋朝夕冷眼欣赏着他哆哆嗦嗦的样子,“被人推下水的感觉怎么样?”
宋嘉良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无力思考了。
“你竟然敢推我!”
“我推你怎么了?推你宋嘉良还要挑日子?且我不过是推你一下,你又没死!我为什么没推别人?你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要不是你有问题,我能推你吗?”宋朝夕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她这话十分耳熟,宋嘉良恍然记得自己刚说过。
没等他说话,宋朝夕便坐在青竹端来的圈椅上,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宋嘉良微怔,有些茫然地看向她,肥胖的脸因为寒冷有些泛紫,表情也变得迟缓,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宋朝夕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这个岁数却一点长进没有,出了事犯了错不知悔改就算了,还把错误推给别人。我宋朝夕可没有惯着别人的习惯,下次你要是再敢来国公府冲我大呼小叫,我就叫人把你推落山崖,让你尝尝被人推下去的滋味。”
愤恨、酸涩、不甘、迷茫……宋嘉良眼中闪过许多说不清的情绪,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管教他,母亲向来纵容,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到了母亲嘴里都是别人的错,日子长了,他渐渐也觉得母亲都是对的。打了别人是那人欠揍,占女孩子便宜是女孩放荡,跟人不和是对方不配,把人推落山崖是那人活该!父亲虽然总训斥母亲,却也默认母亲的做法,长这么大,宋朝夕是唯一一个训斥他的人!
忽然一个身影跑近了,沈氏看到湿透的宋嘉良,气得眼冒火花,她盯着宋朝夕恶狠狠道:“你竟敢这样对你弟弟!他有什么错?他还是个孩子!”
宋朝夕挑眉站起来,“孩子?谁的孩子?他又不喊我娘,还指望我惯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