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逗留在塔奇亚领的杨秋,刚等来接手克里克城的国家队“新工具人”,便迎来了王都的使者。
“王都来的使者?来投降的?”这是杨秋听到信儿的第一反应。
“这……”来领主府送信的干员默默擦了把汗,“这个……对方并没有说。”
“好吧,使者指明了要见我是吗?”杨秋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衣摆。
塔奇亚领还没找个合适的领主,王室派了使者过来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找谁,提出见他倒也不算出格。
“对方似乎是王族中人。”干员提醒道,“使者声称与您是旧识,希望能与您面谈。”
杨秋嘿嘿冷笑了下,倒也没拆穿王族使者这种刻意往脸上贴金的大话,拿了件斗篷披上便随同干员出了门。
克里克城新上任的秘书司副司长菲芘脾气不太好,做起事儿来倒还算周全,没有冷待王都来的使者,将这帮人全安置在了距离市政厅不远的一家高级酒店里——这座酒店原属格凯特安伯爵家的私产,现在是塔奇亚领的公产了。
见到王都的使者,杨秋发现来人的身份居然还挺高,而且也确实算是跟他认识……正使本人,正是莱茵王族的亲王。
胡德亲王这次见杨秋,态度完全不像上一次在王宫碰见时(科尔森·奥尼尔封爵一事时)那样傲慢,恭恭敬敬地出了套房迎接、主动问候寒暄;还把“暂居”因纳得立的小安德烈王子给挂在嘴边,仿佛他跟小安德烈的叔侄关系十分亲密、一点儿矛盾也没有似的。
杨秋耐着性子跟这个油腻亲王扯淡了几句套话,便直接询问对方来意。
胡德亲王这才略微收敛虚情假意,沉痛地倒出王室刚刚发生的悲剧——国王陛下在三天前的夜里因病暴毙了。
“……暴毙?”听到这消息,杨秋的神色便古怪起来。
老国王确实已经不年轻了,以这货年轻时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毛病,身体确实没可能健康到哪去。
但问题是——金币教会枢机主教亚特伍德,人也在王都。
以这位久负盛名的枢机主教并不比罗威尔逊色多少的实力,按理说老国王就算是脑子里的血管爆了,只要及时求助于亚特伍德,都应该能救回来才对。
换言之……老国王发病时,很可能没能见到这位枢机主教。
杨秋面无表情地看向胡德亲王。
胡德亲王仍旧一脸沉痛,还悲伤地抽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擦眼角。
杨秋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老国王死不死、死得凄惨不凄惨,杨秋并不关心。
要不是图谋人家养了多年的宫廷法师,他其实自己就很想把老国王挂到城墙上去……面前这个亲王也可以一起挂。
别说什么恶都是下面的人做的,上面的人手不染血、纯洁如白莲——华夏国的王朝覆灭史已经反复告诫过后人,雪崩的时候那些手上没沾血的人完全不见得能干净到哪去。
但老国王这暴毙也确实挺奇怪的……
“……总不可能是知道塔奇亚的事儿太大了扛不下,自觉暴毙——那小老头不可能有这种觉悟。”杨秋暗暗嘀咕。
塔奇亚领的问题(包括以前因纳得立猖獗的隐户蓄奴现象、阿德勒领严重的人口贩卖现象),莱茵王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若说老国王也跟格凯特安伯爵沆瀣一气、手拉手一块儿崇拜盖·拉托提……这倒也没有。
不到半年前,他带科尔森·奥尼尔去王都时,才刚见过老国王。
拜曾经吸收的那条古神触角所赐,杨秋对邪神气息非常敏感;哪怕是只沾染少许气息、连守夜人都看不出任何异常的人(例如格莱斯顿老少爷),只要往杨秋面前一站,都能被杨秋发现问题。
当初宫廷法师们自己怀疑起老国王的时候,人就在旁边的杨秋压根没掺和,就是这个原因……老国王确实没搞邪神崇拜,对邪神气息极其敏锐的杨秋自己就能证明。
当然了,他也没那兴趣帮老国王解释就是了……还是那句话,他压根不在乎那个骄奢淫逸了一辈子的小老头死不死、死相惨不惨。
至于宫廷法师们怀疑的“修身养性”问题,其实也很好解释,那小老头浪了一辈子,到年纪了连磕炼金药水都挽救不了掏空的身体,这真的很正常……
“算了,不管是真的暴毙还是王室自家人动了手,都不重要。”
略微思索了下,杨秋便懒得关心此事,直言询问胡德亲王来意。
演技还挺不错的胡德亲王放下手帕,恳切地道:“大王子殿下因疏于照顾陛下而自责,不愿继承王位,二王女、三王子亦因失去父亲而陷于悲伤中难以自拔……王室几番商量后,认为四王子安德烈应当是最适合继任的人选。”
杨秋:“……”
很好,不愧是王族,就是比一般贵族还要知情识趣有眼力劲,这个头你们还真能低得下来。
要论演技,那杨秋也不会输,当即露出惊讶神色,道:“居然如此——这倒是我冒昧了,竟冒昧地将一国王储收为追随者。”
胡德亲王嘴角一抽,又硬生生绷住,恭敬地道:“安德烈王子能追随在您身边,是殿下的荣幸,王室中人无不为安德烈王子能有如您这样优秀的引导者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