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验票进站,坐在火车的卧铺上,看着窗外,她在想,如果程易初这个时候追着火车,再一次让自己留下……她还会这么果断吗?
突然对面床铺上也坐了一个人,他说:“舍不得走吗?”
是程……不对,顾真脸上的欣喜,变为了惊讶:“孙维启,大哥!你要干嘛?”
孙维启一耸肩膀:“我不放心,跟你过去深圳看看,如果发展的好的话,我干脆就在那边留下!”
“你不必……”
“我就愿意!”孙维启微笑着,语调渐渐平静:“就当做我在弥补我心里的亏欠吧,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火车轰鸣着开远了,程易初回到了学校,走进寝室,面对着顾真为他手写的那本习题册。
顾真的字写得很锋利,完全不像是个少女的笔法,倒颇具气势,程易初拿起习题册,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打电话给唐果:“上次你说,可以帮我介绍一份做律师的工作,现在我想去面试。”
电话那头是欣喜与雀跃,电话这头却是平静到悲伤的脸。
程易初大约明白了顾真那个吻的意思,是期望,是再见,但绝不是爱。
昨天刘广惠送来题册的时候,程易初忍不住问:“小惠姐,你说顾真她到底喜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有时候觉得她很近,有时候又觉得她遥不可及。”
刘广惠只是淡淡道:“你们现在的缘分还不够。”
现在还不够,所以又要继续等多久呢?
程易初不怕等,他没有追随顾真上了火车,也没有再纠缠,那个吻,就当做暂停键,给他希望,给他动力,他怕纠缠下去,便连最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不想亲手打破,所以选择装傻。
电话铃声响了,竟是顾真的母亲陈素云打来的:“晓磊,真真寝室电话打不通啊,你帮我盯着她把那些中药吃完啊。”
“哦,好。”
既然顾真还没和家里人说,程易初就不去拆穿了。
陈素云很满意,她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情促进程易初和顾真的关系,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虽说以前程晓磊是个小混混,不过这几年人家回来之后可真是变了样,英姿飒爽的,站在自己女儿真真身边,一点也不逊色。
陈素云也乐见其成:“真真打电话回来说她不回家过年了,不知道她们公司在忙什么项目,你帮我照顾好她啊。”
“好的。”程易初知道,顾真走远了,也提前和家里打好招呼了。
“等你回来,来阿姨家吃饭啊。”陈素云越热情,程易初越觉得心酸,顾真的父母他都能焐热,可顾真这块石头,当真是铁做的?
周六,程易初没有去考试,周日,顾真与孙维启抵达深圳,周三,1987年元旦,烟花爆竹在夜空中绽放。
刘广惠守着彩电,傻呵呵的笑着,或许她也曾想过家里,但外面的世界已经足够荒凉,家里也未必温暖。
唐果缠着程易初去逛超市,亲自给他煮了一顿饭,程易初欠她一个介绍工作的人情,不得不含泪吃完。
铁窗后面的徐铭林偶尔还在想,自从遇见顾真,他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或许真是前世冤家。
异国他乡的池婷婷已然混迹在留学生圈里,见到了更大的世界。
梁振华一家有了新生命的光临,本就其乐融融的家里更加充满生机。
顾真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对孙维启坦白:“我到深圳来,是去一家科技公司任职,研发芯片和各项核心技术。”
孙维启眯眼笑:“巧了,我大学专业就是这个,怎么?贵公司还缺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