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点点头,指着孔雀,“他就是我生的二郎。”
纪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些复杂局面和人物关系了。
纪云问孔雀,“积水潭那次,你是要绑架我,还是真的要帮我逃出樊笼?”
孔雀有些不敢看纪云的眼神,马甲被亲娘撕碎,只得实话实说:“准确的说,是诱拐,我打算将你安顿在杭州,那里本来是我为了准备将来给母亲的养老之处。如此,既能阻止朝廷开海禁,也能顺便帮你逃出牢笼。你不是说过未来的理想是买个房子,和知己故友一起养老么?除了没有金锁,你也算实现了理想。不料李太后对你起了杀心,把我的计划打断了。”
田七听到这些,怀疑自己在做一个荒诞的梦,咬了一下手腕。真疼,是真的!
毕竟是第二次回到自己的身体,而且身边有了熟悉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比起第一次的慌乱无措,纪云这一次冷静多了,她看着墙壁巨幅万国舆图,案几上摆放的图纸和燧发枪零部件,再回想起起居注上纪太后的奋斗过程,她大致了解这个和她抢夺身体的对手。
是的,是对手。一个强大到需要她踮起脚尖仰望的对手。
我不能再晕了,再晕就是把身体拱手让给人。我就要再次归于沉寂,这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死亡还屈辱,连身体不得入土为安,被一个陌生的灵魂支配利用!
在求生欲的驱使之下,纪云被迫不能再咸鱼下去了,开始分析目前的处境,“我现在没有正当理由离开琼华岛,你们也跟着一起困在这里。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李太后不敢再来骚扰我,琼华岛是我的地盘,但是皇帝会时不时过来……”
想到画舫里差点被皇帝玷辱的一幕,纪云觉得一股恶寒,“我这次不能再假装失忆了,如果我还用老法子,皇帝就——”
纪云想起皇帝发誓要用身体唤醒她的法子,顿时羞愤欲绝,双手紧紧捂着小腹,恨不得把里头的胎儿抓出来。
曹静是个经验老道的过来人,一看就猜出纪云和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她轻轻搂住纪云,安抚着她的脊背,“不是你的错,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纪云再也撑不住了,委屈的靠在曹静的肩头,泪水簌簌落下,“我不要当太后,我讨厌这里,我只想远远的离开,哪怕去乡下种地我也愿意。”
这下连蔡眀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过去抱着两个人,“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看看曹静,被关了孤岛五年都逃出去了。日子再艰难,也会有个头的。”
孔雀也不傻,他暗暗捏紧了拳头,说道:“现在,你还需要太后这层身份来保护你自己,你需要向对手学习如何应付皇帝。看得出太后和皇帝在一起时,太后是占上风的,皇帝大体是服从太后的意思。我听怀安说,皇帝本来只是将刺杀你的承恩伯远远打发出京,是太后闹将起来,和李太后互辩,说服了皇帝杀了自己的亲舅舅,无论李太后如何乞求也没用。”
田七也说道:“就是这样的,太后说一不二,皇帝也只有听的份。纪云你要打起精神来啊,借着太后的余威震慑住皇帝,可不能像清风庵那样反过来受制于人,成为受皇帝支配的笼中鸟。”
在众人群策群力之下,纪云意识到一个残忍的问题:她必须向她对手学习,起码表面上要变成毁了她一生的人,才能保护自己和朋友,才能掌握主动权,找到出宫,乃至永远逃出紫禁城这个华丽牢笼的机会。
真是无奈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