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闻言说:“我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不知道吗?”
一句“我妈”让沈星火的语气和目光瞬间沉下来:“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赶去给闯祸的你善后途中遭遇车祸后体质才变差了。”不理会妹妹凶巴巴的眼神,她表态:“所有的费用我承担,术后我请人照顾她,不耽误你们上班上学。”
继父依旧坚持,“等你妈醒了,我们全家商量后再说。你有事先去忙吧,这有我们就行。”
这话细听起来,似是对她先前的离开有所不满。而那句“我们全家”是比先前妹妹那句“我妈”更戳沈星火心的。
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沈星火没再说什么。她在病房外待了很久,直到听见病房里醒过来的母亲微弱的说话声,她撑了整个下午的情绪忽然崩了。
校谨行赶到医院时,就看见那个向来强势的女人垮着肩膀,垂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理石地面上,有几滴湿濡的水渍,像是眼泪的痕迹。
当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沈星火抬头,那双红得不行的眼睛看见校谨行时,她说:“不是出差了吗?”
语气中她不自知的软弱让校谨行心口一疼。他没急着问什么,而是挨着她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搭在
腿上,说:“之前我还不太理解大校,以往出差两三个月,电话都很少往家里打,更别说提前回来。现在可好,出差一个月,每周往回跑一趟。现在我懂了。”
沈星火也隐隐听懂了他的去而复返。
校谨行似叹了口气,说:“问你助理,她守口如瓶。问那位林总,他不知道。我只能寄希望于你的老领导许东律。”
她没有男朋友,所谓的私事只能是父母,校谨行一下子便猜到可能是她父母生病住院了。问过许东律才知道,她父母早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有了这个信息,再去问她那个心无城府的小助理今天她为何迟到,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校谨行庆幸还来得及下机,从机场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那天他和她说自己的父母恩爱,兄友弟恭时,她微变的神色代表了什么。终于明白了她的不婚主义并非是拒绝他的借口,她心口的伤源于父母的离异,让她对爱情,甚至是亲情失望。
校谨行说:“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为母亲安排医院,请最好的医生,你都办得到,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能办到是一回事,有人陪你办是另一回事。沈星火,即便是男人,也不是所有事都扛得住。像我,父母若有事,也需要和大校商量。他的余之遇遇到危险,他远在临水顾及不到,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从床上喊起来,命令我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关系。有人可求,有人可依,不是坏事。”
话至此,校谨行握住她的手:“我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更没有和任何人表白过,但沈星火,我想让你知道,我欣赏你喜欢你,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失败的爱情和婚姻确实很多,可成功的更多,像是我的父母,像是大校和之遇。没错,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可我相信,心灵的契合是能够支撑他们长久地相处相爱下去的。你应该对自己,对我多一点信心,不要草率地拒绝爱和被爱。”
沈星火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很久,后来,她第一次对一个外人倾诉了压在心底多年的结:“父母总有老的一天,我努力工作赚钱,就是希望当他们有需要时,我拿得出。在这方面我是有准备的,并没
觉得是在扛。只是,我的父母也是别人的父母,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对于那两个家庭而言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我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我也有能力承担,可我不能决定什么,只能等他们一家人商量。”
她眼眶红着,声音哽咽:“我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却是我的唯一的父母。”
她担心他们全家商量出一个对她母亲病情不利的结果,她害怕因此失去妈妈。
校谨行把她搂进怀里,担下她这份无力。
那天的最后,校谨行以沈星火领导的身份进病房探望了她的母亲。明明沈星火什么都没说,他却在三言两语的交谈中为她先前的离开做了解释,甚至是治疗方案他都提到了,近而引导那一家人听取专业医生的建议。
或许是他总裁的身份和威严令人信服,先前还不同意手术的沈星火的继父在听完他一席话,已经倾向于做手术。
当天,校谨行没让沈星火在医院陪护,他说:“既然这件事有别人去做,你不如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把你要做的那部分做得更好。”
沈星火担心的是:“你不是要去签合同,还来得及吗?”
校谨行看着她说:“我说来不及了,会因此丢掉一个大单,你愿意以身相许吗?”
沈星火瞪他。
见她恢复了些元气,校谨行伸手抬起她下巴,说:“放心吧,不会让你背负上这种压力的。我安排别人去了,明天合同就能落成。”
可他此前既然决定亲自去,必然是很重要的合同。沈星火不放心:“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赶过去,免得别人搞不定,令万阳有所损失”
“对我这么有信心?”校谨行笑睨着她:“认定只有我搞得定?”
还真就这么想的,似乎只要他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
沈星火拨开他的手,嘴硬:“那你不是总裁嘛。”
校谨行倒是顺势松开了她下巴,手却没有收回,改捏住她后颈,把人送到自己面前,低声说:“我这个总裁不专业了,最近开会总走神,想你为什么拒绝,想是不是该用那些老套的送花送礼物的办法追你,想什么时候能有个总裁夫人。”
尽管两人吻过了,可那多少有借酒壮胆的成分,
是冲动之下发生的。沈星火一时无法从她定位的两人关系中转换过来,她微紧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没好好说吗?”校谨行倾身凑近,唇几乎抵上她的:“我又没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