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悠悠答:“陛下的口谕下来了。”
胡熙紧盯着林织,只听他道:“夷三族。”
“怎么会!”胡熙失态道,不断喃喃,“论罪我当诛,受腰斩之刑弃于市,牵连之人以情节轻重受罚,罪眷流放三千里,族中弟子五代不可入仕……怎么会是夷三族!”
他忽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看着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喝粥的青年,知晓他族人性命,不过在九千岁一念之间。
好一会儿,胡熙拿起筷子,缓慢地吃起东西。
林织见他识相,笑盈盈地说了来意。
他也不用胡熙做什么难事,不过是让他说一句话而已。
胡熙不可置信地看了林织一眼,沉默几瞬点了点头。
林织在这里吃完了一碗粥才离开,路上想着明天给宗凌送些什么吃的。
他刚来的时候就查看了宗凌的状况,透明人皇子过的不算好,也有些瘦弱的营养不良,他养了两个多月情况才好转。
按照计划,他们在不久的以后就能见上一面了。
第二日,户部左侍郎胡熙贪墨一事,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抄家、流放,胡熙腰斩示众,一切落实的很快。
都察院、大理寺与刑部联合上奏,让锦衣卫移交罪状,林织刁难了一会儿,咬下一块肉才松口,胡熙被关押到大理寺,不日问斩。
胡熙的大儿子只来得及见老父最后一面,给他喂了一口水。
“如今悔恨将何益,肠断千休与万休。”
胡熙死死地抓着大儿子的手臂,念着这首韦庄的这首《悔恨》。
三王爷府上,听见遗言的宗羽皱眉,对着幕僚发火。
“死到临头后悔有什么用,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本王的人没搜到账本,若是落在锦衣卫手里,父皇必定知道此事与本王有关联,沐常,眼下该如何是好?”
沐常乃是安王府上的府丞,闻言捻了捻胡须。
“事到如今,未曾事发可能性十之一二,但事关……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未曾召见殿下实在不妙,眼下应当快快将事情尽数处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还不是最后关头。”
“你说得对,”宗羽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更加不能自乱阵脚,“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竟然让那阉党抓到了苗头。”
宗羽怀疑所有人,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谁都有可能!甚至废太子都有可能!
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并且一下便咬到了最主要的胡熙,按理来说那些人就算盯着也应该盯着他的外公户部尚书才对!
没过几日,一封密信送到了宗羽的手上,见到专属的联络标记,宗羽按捺着焦躁,几日后才与他派去跟着胡熙大儿子的人相见。
那人复述着胡熙之子的原话道:“那日我父亲格外强调,我心觉不对,忽地想起去岁我父亲收了一本韦庄的诗集,还同我说上面有之前其他诗集未收录的残篇,我特地去书房看过,它就放在诗集里的第四位。”
四!
“好好好,竟是老四!”
宗羽冷笑,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让人去叫幕僚去书房议事。
难怪他的一些钉子被拔下去换了老四的人,但其中也有老五的人在,他本在思索是他们二人之中的谁,又或者是他们联手,现在有了答案。
他低喃:“父皇,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让老五给老四当幌子。”
安王府灯火通明,暗处的眼睛将信息呈到了林织的手上。
林织将内容翻阅,挑着把记录烧了。
为了让他的宗凌成功上位,他当然要铲除前边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