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徽十五岁那年,兄长严颢成亲。
嫂子是惠州一户书香人家的闺秀,若不是看严家的家境殷实,聘礼厚重,严颢又生得一表人才,其实是不愿远渡海峡,嫁到琼州来的。
这场婚礼十分热闹,甚至还请动了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到场喝喜酒,给足了新嫂子面子。
严徽还是第一次见兄长这么开心。严颢作为家中长子,一直有些少年老成,可这日红光满面,满足的笑容从没从脸上消失过。
严徽随着众人一起去闹洞房。兄长念了却扇诗,新嫂子放下了扇子,露出一张羞答答的娇颜。
新人对视那一刹那,客人们都在起哄欢笑,只有严徽安静地望着。兄嫂之间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忽然牵动了少年人的一根心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从那一刻起,少年严徽偶尔会畅想着自己的婚礼。
他的妻子无需出自高门大户,更不用姿容明艳,只需温婉娴淑、蕙质兰心就好。
明亮的灯笼,鲜花着锦,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为他们夫妇庆贺。
他一定要精心准备很多诗句,尤其是却扇诗,定要贴切地描绘出新娘子的品德与美貌,好让她心甘情愿地放下扇子,向他看过来。
而红烛之下,佳人如玉,柔情似水。
他会拥着他的妻,给她说自己的故事,说琼岛的故事,会让她爱上自己,而他也会好好爱她。
数年过去,兄长急病过世,大嫂也早就改嫁,严徽则终于迎来了他的婚礼——一个同他当年的想象完全不同的婚礼。
同赫连斐一样,严徽的正式受封仪式,是在他的新居丹霞阁举行的。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长孙婧亲自到场,给足了严徽面子。
长孙婧穿玄色朱红纹的朝服,头戴九龙掐丝金冠,细细的金穗垂在额前,给她秀丽庄重的容颜添了几分妩媚。
没有夫妻携手拜天地。
严徽裣衽,朝女帝舞拜,,接过金册,叩谢皇恩。
从这一日起,严徽在了后宫卷宗里,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册子。他的晋升、贬谪、生病、受赏,死亡……都会被记录下来。
长孙婧赐严徽青玉如意一柄,红绸扎的稻谷一束,绢帛一匹。若是女妃,则还要赐金针具一套,现今都是男侍君,于是改赐上等文房四宝一套。
因为只是封了一个六品少侍,就不用去太先殿给祖宗磕头了。
丹霞阁里设了香案,严徽给长孙家的祖先跪拜进香。白岳青作为中宫,带着温、杨两位坐在一旁观礼。
无人敢来闹皇帝的洞房,礼成之后,白岳青带着众侍君告辞而去。
一片喜庆之色的寝室里,还有一顿简单的合卺宴正等着严徽和长孙婧。
严徽小心谨慎,长孙婧却是熟门熟路,动作流畅。
她已封过那么多侍君,这样的合卺宴都快吃成家常便饭了吧?
严徽用力摁着胸
口那阵混着苦楚的酸涩,将一块枣泥糕喂进了长孙婧的嘴里。()?()?()
女帝柔软的嘴唇从指尖擦过。严徽的心狂跳了一下。()?()?()
长孙婧慢慢嚼着枣泥糕,舌尖在唇角一舔,笑得色若春晓,情意绵绵。()?()?()
严徽望着那双莹润的眸子,胸口的酸楚又奇迹般地褪去。()?()?()
能陪伴在这样一位女子身边,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醇香浓洌的交杯酒下肚,韩晴为首的宫人再次齐声道喜,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