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在外庭的时候就对赫连斐很是奉承,昨日游园的时候也没少帮忙,同赫连斐建立几分心腹知己的交情。
“会出风头又如何?”赫连斐不屑,“美人都已在怀了,他还下不了手。这种缩手缩脚的雏儿,陛下才不喜欢。”
另一个少侍也笑道:“白生得那么像柳相君。老天爷给他一张好脸,他却没能用在刀刃上。”
宋沛在一旁听得心头冒火,故意高声道:“严少侍好歹一路闯关斩将,走到了最后一关。不是状元,也算是榜眼了。你们都说说各自在哪一关上落的马。山腰都没能爬到的人,倒去嘲笑人家登顶的,好大的脸。”
被呛了的少侍们一脸悻悻,却又没法回嘴。
林少侍对赫连斐低声道:“哲丹,这个严少侍为人精明,吃一堑长一智。等他开了窍,再加上会使巧手段,怕会成为你的一个劲敌。”
赫连斐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漫不经心地笑道:“要是没有劲敌,这后宫的日子过起来才枯燥无聊呢。”
他进宫,也没想着能和女帝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白头两不离。比起男欢女爱,同劲敌之间弦张剑拔的竞争,才是赫连斐更喜欢的。
林少侍无奈摇头,朝院门望了过去,“喏,劲敌来了。”
严徽一身雪白文衫,施施然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入宫不过两个月,这青年已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最初的拘谨已化作了沉稳,一脸憨厚之气也随之淡去,书生的文雅和弄潮儿的矫健在严徽身上奇妙地融合,酝酿成了一种儒侠般的风范。
严徽的肌肤带着阳光的痕迹,极适合穿浅色衣衫。同是一身白衫,其他少侍不过俊秀清雅,严徽却还多一股硬朗英气。
赫连斐自己就是豪迈硬朗的男儿,一贯看不起文弱秀气的男子,打心底是更认同严徽这一身气度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与自己为敌。
“严少侍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和诸位商量一件事。”赫连斐道,“今年闰四月,春日漫长,还有半个月才到端午节。届时,宫中会举办龙舟竞渡。我看咱们不如也组成一支队伍,同宫人和鹤翎卫他们一较高下,也让陛下看看我们的风采?”
有机会在女帝面前露脸显身手,没有哪个少侍不乐意的。
“只是有一事。”赫连斐道,“我使人打听过,宫中的龙舟是小船,只能搭载七个人。我们却一共有十四人。所以我想,在我们中选七位体力强健的儿郎,代表明和永和两殿出征。你们觉得如何?”
少侍们虽然各个容貌出众,可体魄上确实有健壮和清瘦之分。
但是天下没有哪个男儿肯承认自己柔弱无力的。少侍们议论纷纷,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不甘心落选。
“怎么选?难道只挑身子壮的?”
“还得通水性吧?不然落水里浮不起来怎么办?”
宋沛身躯健壮,正洋洋得意,听到要通水性,立刻又蔫了。
严徽在一片嘈杂声中道:“我觉得这些都不够公平。”
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
严徽道:“划船靠的是臂力和腰力,但也更需要众人动作整齐协调。水手不仅需要健壮,更需要灵巧合群。就我看来,诸位少侍单论体力,都是能胜任的。”
有少侍忙附和道:“严少侍出身海岛,在划船这事上是行家,咱们还是听他的好。”
又有人不以为然:“这么说,是要按照严少侍的标准选人了吗?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徇私?”
赫连斐剑眉一挑:“按严少侍所说,这七个人该怎么选?”
严徽不疾不徐道:“我看赫连少侍心中已有了人选,对吧?不如你选出六个人,我同其余六人一起,组成两支船。以五天为期,各自训练。五天后一较高下,获胜者代表少侍们参赛,如何?”
少侍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赫连斐兴味盎然地笑了起来,“只是我选中的人中,本来有严兄你。现在我得另外选一个人了。”
他将手一抬,指向了沈默。
沈默剥着松子的手一停,一脸惊愕。
“就换沈少侍吧。”赫连斐笑道,尖尖的犬齿在唇角一闪,“我已经开始期待五日后的较量了。”
严徽朝沈默递去安抚的一瞥,向赫连斐拱手:“有劳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