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我的双眼,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我的真弓啊。如果是我的真弓,我可不忍心让这样美好的记忆被破坏掉。本来不打算让乱步先生来到这里的,但是也只有他能够断定你到底来自哪里了吧?毕竟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啊——”
我云里雾里地听着,大脑一时间接收了过多信息,根本转不动。然而,大概就是江户川乱步的那个人却面色惨白地松开了我的手腕:“你说什么?”
他身后和那些工作人员对峙的红发男人叹了口气,严厉地看向了太宰治:“您可真是——为所欲为。”
太宰治睁大眼睛,短暂地屏住呼吸,随后又恢复了笑容:“是啊是啊,我的确是为所欲为、所以才让乱步先生的真心营救成为了我来判断真弓的工具……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我听着他话语里自嘲的意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来如此。在楼下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所以,得知了这位乱步先生要闯入的消息之后,本来打算拦截的你将他放了进来——因为你希望能够借此判断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原来的‘我’。”
“说得没错。”太宰治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有吗?”
“……您打算和这位乱步先生合作,找出真正的北条真弓?”我试探性地问着。
太宰治的面上笑意不变,却是将右手插入我脑后的黑发、然后不容抗拒地将我从江户川乱步的身边拉开、微微俯下了身子,轻声道:“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侦探社合作呢?也许我正打算借此和侦探社彻底撕破脸呢?”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了玻璃窗破碎的声音。我被他揽进怀里,而那个默不作声地红发男人也拉开了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
下一秒,两人的枪都抬了起来,稳稳地指住了对方。
谁也没有动手,直到太宰治的手臂都有些颤抖起来、那个红发男人也没有开枪,而是满脸困惑地看着太宰治,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问题一样。
然而,这看似平衡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打破玻璃窗的罪魁祸首拍了拍帽子上的尘土,满脸不耐地打断两人的对峙,站到太宰治身前护住了他、也护住了我:“你的脑子被恋爱的心情啃噬掉了吗?还是说你终于决定去死了?”
太宰治欢快道:“别那么说我嘛中也~那么,拜托你了,我先回去了!”
我:等等,虽然我知道我很卑微、但是你们都不问我一下我的意见吗?
只是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太宰治忽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手帕,“抱歉,只能出此下策了——希望你不会介意,就当是安稳地睡了一觉吧?”
然后,他笑眯眯地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如他所言,我的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啊?!”我拎起洋装的裙摆,抬脚踹开了他,趁着他还有些愣神一把夺下了太宰治手中浸过迷药的手帕:“——虽然她没有锻炼过,但是我好歹明白一些技巧啊!乱步先生、还有那个红发的,拖住他!”
被太宰治称之为“中也”的人看着我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哈?你不是说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吗?”
我面色不改,无视了他的话语,飞奔到被踹开的太宰治旁边、在他说话之前就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总之,擒贼先擒王……!对不起了!”
太宰治显然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一出,神情停留在了惊愕上。而我身边的一切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像是暂停一样全部停止下来,飞快地淡去了自己的色彩——
我从原地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红发男人和橘发男人缠斗在一起,而江户川乱步像是在干扰什么一样掀起了桌面是餐布。菜品、碗碟和餐具都以不可思议的姿态暂停在了空中,而眼前、太宰治的双眼紧闭,维持着一个向后倒去的身形,如果时间再度开始的话,后脑勺大概会遭受地板的狠狠一击吧。
“啊啊,真是没想到你会来这一出呢……”一个听上去有些头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现在这算是什么?游戏运行出bug了吗……?这样的走向,恐怕会he啊。”
我不禁抬头看去。在发现头顶仍是让人头晕目眩的、但是褪去颜色的水晶吊灯之后,我大声喊道:“话说啊!这是游戏吗?!he不好吗!!!”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个男声小声嘟囔着:“明明自己的故事还没有迎来he,却想着帮别人打出he。该说什么好呢,你实在不是一个会被命运束缚的人——为什么那么没有自信呢?为什么最后无意间许下了那样的愿望呢?”
我睁大眼睛。
然后,眼前黑白的世界开始倒转。飞舞在空中的菜品回到了碗碟当中,桌布被重新铺回餐桌,“中也”飞出了窗户、玻璃也跟着复原。我像是被人推着一样走回了原来的位置,江户川乱步握住我的手腕又松开、和那个红发男人一步步退出了餐厅,而太宰治也重新坐到了我的对面,露出了那个有些伤感的微笑——
“要结束了,真弓。”
就在我视野中的世界重新恢复成彩色的那一刻,他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
意识模糊之中,我听到了刚才的那个男声。
“唉……比起高自由度游戏,是不是视觉系小说比较好呢?”
我想要反驳,却没有了力气,只能看到眼前那双鸢色的眼眸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正拉着我一点点下沉——
“抱歉,再忍耐一下。”太宰治温柔地说着:“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也会迎来你真正的幸福……”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