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卿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大祭司在入秦都的头一天便见到了。
宴席上,她自然注意到过那青年,也觉得对方身上有种熟悉感。事后想了想,便发现那种熟悉的气质曾在祭司牧仁身上见过,于是她也只当那青年是个祭司,却没想到对方竟就是大祭司本人。
不过路以卿也不着急,就跟卫景荣敢狮子大开口一样,如今的局势让她有底气等。
这一日的酒宴与和谈,最后就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卫家军跟来亲卫显然不放心将醉酒的少将军留在秦都,于是大下午便驾着醉酒的众人出了城,回返了军营。
路以卿起先还有心思装醉,不过当她意识到今日还有沈望舒跟来时,当即就装不下去了——继续装醉的话不说她自己,媳妇就要被人扶走了,她可不愿让旁人去碰沈望舒。
当路以卿清清醒醒从酒桌上爬起来的那一刻,对面的秦国人看她的目光都怪异极了。只是她并没有心思去管,最后自顾自扶着同样装醉的沈望舒离开了。
一行人回到军营,表面上清醒的也就只剩下了路以卿一人。
毫无疑问,面对上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卫大将军时,能上前禀报详情的也只剩下了路以卿一人。但好在她还算机变,从这一场虎头蛇尾的宴席中,到底也获取了不少信息。
两人商谈了一番,卫大将军脸色稍霁,挥挥手便也放她下去休息了。
至于卫景荣等人酒醒,已是傍晚时候的事了,酒醉后的头疼扰得他一阵恍惚。最后好不容易理清思绪,再看看眼下所在,卫景荣心里就是一咯噔——自己的军帐当然要比敌国的四方馆来得安全,可卫大将军历来治军严厉,他这大白天喝得醉醺醺回来,他爹不会冲他动军法吧?
想想那手臂粗的军棍,卫景荣只觉得眼前发黑,慌慌张张爬起身还踉跄了一下。随后他便闻到了自己身上一股酒臭,忙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敢出门往主帐去。
只是刚走到主帐附近,他又犹豫了,思量再三转身便先去寻了路以卿。
彼时路以卿正和沈望舒用晚膳,两人靠着作弊今日免了一场醉酒,回来后倒是好好休息了一番。等卫景荣一脸颓丧的寻过来时,二人可称得上是红光满面。
这回卫景荣倒是学乖了,没敢贸贸然擅闯,站在帐帘外先是喊了两声,等到路以卿答应这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然后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坐席上,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两人的好气色,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你们中午没喝醉吗?”
路以卿点点头,毫不心虚道:“少将军也知道,我是做酒水生意的,当初为了蒸酒试酒自己也没少喝,酒量渐渐也练得不错。”半个字没提那解酒药。
卫景荣揉着抽疼的额头,相信了,又嘟囔了句:“那你酒量好不替我挡两杯?”
路以卿便道:“少将军觉得,那是两杯的事吗?”
卫景荣想到自己遭遇的车轮战,便不纠结这个话题了。他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才又问道:“咱们回来时,被大将军看到了吧,他当时怎么说的?”
路以卿一听便明白了,卫景荣这是心虚,所以先来向自己问个底。
她有些好笑,但看着卫景荣憔悴的样子也不忍心逗弄,便道:“大将军脸色不怎么好,不过我已经替你们说情了。说起来少将军这场酒也没白喝,我本就有意让你试探对方,结果你喝醉了也不肯松口,如此试探倒是比你来我往更直接些。”
卫景荣听罢稍感安慰,又问过路以卿对谈判条件的看法,双方聊着聊着倒也投机。卫景荣后来甚至忘了头疼,直到与路以卿说好下一次试探的“底线”后,这才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又揉了揉脑袋,卫景荣说道:“明日咱们便不入城了,免得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
路以卿点头认同,沉吟片刻又道:“之后几日我都不同你去了,你只将试探时对方的反应记下就好。免得我同你去得多了,他们便要将我当成什么要紧人物了。”
卫景荣不解,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路以卿却没给出更多的解释。
直等到卫景荣走了,路以卿才对同样疑惑的沈望舒解释道:“我下午在对面末席看到个青年,他身上的气质和三年前被俘那个祭司很像,我猜他可能也是个祭司。”
然而沈望舒回想一番,却疑惑道:“今日的末席……不是个中年武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