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挑眉看着两人没说话,自顾捧着茶水,时不时抿上一口——在场三人,大抵也就只有她还能喝得下这苦茶,并且一点都不嫌弃了。
路以卿分神看了沈望舒一眼,觉得下次来卫景荣这里做客,还是自备些茶叶才好。扭过头又转回了正题:“具体如何,少将军能说说吗?”
卫景荣本就打着拉她帮忙的主意,这时候自然不会隐瞒,当下便将今日的遭遇一一道来。尤其说起那和亲公主,还牙酸似得呲了呲牙:“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那样一个弱女子,顶着公主名头就以为能逼得咱们数万大军退让了?那和亲公主也肯来。”
倒是路以卿听完他的话默了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说这个,谈判本来就是有来有往,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和谈,便更少不得一番拉扯。”
卫景荣闻言叹了口气,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路以卿便又道:“你该去见过大将军了,不知他与你说过没有,秦国的使者如今已经入关,往长安而去了。那边也少不了拉扯,不过留给咱们的时间到底不多了,所以这场和谈还是尽快结束得好。”她说完顿了顿,又道:“如果秦都被攻陷,他们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卫家军战力不俗,入了草原后攻城战打得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不行。
卫景荣闻言却摆摆手,显然没有考虑过:“那到底是都城,城坚墙高,攻打并不容易。而且咱们卫家军的儿郎都金贵着呢,耗在这上面不划算,还不如少要些钱财。”
路以卿其实也这么想的,之前提议不过试探,见卫景荣清醒且惜兵,心下也很满意。
两人就和谈的事商量了一阵,但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看秦国那边。卫家军打到这里来是意外,没想过占领草原的他们也没什么底线,和谈的唯一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攫取利益而已。
于是谈判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了,不过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罢了。这个话题说完,话锋很快就转变,卫景荣主动问道:“之前阿爹与我说,你欲往秦都求见大祭司?”
相比起卫家军的和谈,这其实才是路以卿此行的目的,连带着沈望舒都不动声色抬起了眼。
路以卿倒不隐瞒,坦然道:“确是如此,我有事需得请他相助。”顿了顿才又道:“我有求于秦国人,也怕他们拿捏,所以谈判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若遇事想与人商量,倒可以私下来问我,我自不会将卫家军的利益拿来换私利。”
她说得郑重,卫景荣闻言却摆摆手:“这不重要。如今秦都被围城门紧闭,你若要入城便要随我一同,若要见大祭司也不可能以寻常身份去见。你此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目的被人一语点破,路以卿也不尴尬,只抬眸去看卫景荣。
果不其然,卫景荣没让她失望:“小路我与你说实话,我没拿你当外人。卫家军能有今日多靠你,今次你虽未参战,可功劳也有你一份。你若要见大祭司便直接去见,我替你将这一条加入和谈条件里也行,不需你避嫌,倒显得我寡情薄意,小肚鸡肠。”
卫景荣的一番话没出乎路以卿的意料,可真听他这么说,还是不免心中一暖觉得熨帖。她嘴角扬起笑来,倒没再推辞矫情,高兴得甚至喝了一口苦茶:“如此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卫景荣也笑,眉目疏朗:“谁要你客气了?你明日便随我入秦都去。”
路以卿答应了,目光看向身旁的沈望舒,沈望舒放下空了的茶盏主动开口:“我亦同去。”
卫景荣闻言笑容一滞,先看了看沈望舒,又看了看路以卿:“这,这合适吗?如今到底是在打仗,咱们也算是深入敌营,让弟妹跟着咱们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其实更想说儿戏的,从发现路以卿来军营都带着媳妇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荒唐。只是碍于双方交情,不好开口罢了,但再把人带去和谈什么的就真太儿戏了。
路以卿却道:“别小瞧阿沈,她也在我家主事多年,论谈判肯定比你厉害。”
卫景荣闻言一默,不知反驳,沈望舒却道:“我非去谈判,只是不放心阿卿罢了。”说完见卫景荣想说什么,又道:“我是说大祭司那里。”
这下卫景荣无话可说了,毕竟路以卿是去“治病”的,带着家属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