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郭宝箴。”
“哦,好像……没听过啊,他拍过什么吗?”他心里边打鼓,看着那导演年纪很小,靠谱吗?庄哥不会乱接戏吧?
庄钦耐心地解释:“郭导以前是记者,在新华社做过,他拍的电影估计你没看过,但这部戏一定会火的,你相信我的挑片眼光吧?”
“那当然相信了,可是……”他语气仍是半信半疑的,瞥见他腿上的剧本,写着《藏心》二字,小连推测道,“这是爱情电影?”
“也算吧,”庄钦沉吟道,“同性片。”
“同性——”他惊异地叫出声,“你怎么接这样的,玟姐不可能同意的!”
“唔,我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你暂时就帮我保密吧。”庄钦没告诉他自己和公司的合约上加了新的协议,所以自己可以自由地选片。
“是为了拿奖么?”小连忧心忡忡,“可是接这样的片,对您的风评会有影响的。”
“能有什么影响?放心吧,这部戏没你想的那些东西,吻戏都没有。”庄钦开窗透气,眼神凝望到很远地地方去,“况且,我也不是gay,谁在乎风评?不过演戏罢了,又不可能假戏真做。”
“庄哥,咱们马上就到了。”
广播提醒了一轮,庄钦似乎是被吵醒了,小连拧开保温杯,倒了热水在杯盖里。
“到了?”庄钦慢慢地睁眼,能感觉到在下降。
“刚才空乘提醒还有四十分钟,喝点水。”小连把杯子递给他,同时伸手把舷窗打开了,外面正是白日,太阳光亮得刺目,飞机晃动,庄钦眯了眯眼,苍白的一张脸在窗外那金黄的光照下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谢谢。”他适应了光亮,坐起身喝水,还没睡够,嗓子有点哑。
航班落地,小连动作麻利地把帽子口罩墨镜,全都拿给自家艺人戴上,庄钦失笑:“这里是美国,没人认识我。”
“庄哥,你也太低估自己的能量了,你可是顶流大明星,这临近春节,多少留学生回国啊!他们会不认识你?”小连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围巾套他脖子上,遮住下巴。
庄钦默然,很长一段时间他就是个普通人,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忽然一下,让他回到了当初最红最巅峰的时候,还很不适应。
明尼阿波利斯下了好大的雪,一场雪覆盖了所有的东西,白茫茫一片。
“师父!”庄钦走出机场,在电话里问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了人。
“嗨!”庄学久大喊了一声,“小铃铛!”
哗哗的风声裹挟雪片在耳边呼啸着。
庄钦抬头看去。师父收养他的时候已经有四十岁了,现在已快花甲之年,为自家戏班操心了大半辈子,头上有了白发,但因为唱戏要练基本功,不服老,神采奕奕,不见后来病入膏肓的老态。
庄钦绷了许久的情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溃不成军,大步冲过去抱住庄学久,声音带哭腔:“师父,我好想你,想师娘。”
庄学久大笑着拍他后背道:“师父也想你啊!臭小子,前几天还在念你,你就突然打电话了,你说,是不是父子连心?”
“是、是。”他百感交集,眼前一片模糊水光。
在不记事的时候,年幼的他被人遗弃在大四喜戏班外的台阶下,师父庄学久和当时怀孕的师娘把他捡了回去,取名庄钦。他头上有两个师姐,下面有一个师弟,都是师父师娘的亲骨肉,和几个学徒凑成了一个家乐戏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