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她自己的枪法挺自信,子弹擦过,必废一物。
可达西先生实在有点过于严肃,伊丽莎白对他的板脸也有些怵。
两个人远离那儿,才发现挨得太近,显得过于亲密。
干咳一下,伊丽莎白装作随意的小步挪开,忍不住心里暗想,果然不该和达西先生继续交际,她这半天体会到的尴尬脸热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威克汉姆的画把这间展厅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两个人很简单的就从展示橱窗那儿找到了病人的名录,除了百年前的用锁锁在橱窗里,其他的甚至都可以拿出来翻阅。
淑女的裙子不能藏东西,但绅士的夫拉克完全能够,只要将册子藏进衣服里夹在腋下,就可以安全的带出去。
达西先生显然没干过这种事,他夹着册子,动作有点僵硬。伊丽莎白虽然也是第一次顺东西,可小姐冷静的将最底层橱架上的册子打乱,重新松松散散的摆放,至少一眼看上去,不会发现少了两册。
拿到名录,那位小姐的病房却很难打听。不能向伯利恒的医生和招待询问,万一被马丁牧师知道,她可能会因此提前遭遇不测。
伊丽莎白正准备装作头晕,向侍者要醋(注3),借机靠近伯利恒的厨房,收买那些被雇佣来给病人喂饭、打扫的女帮杂询问——厨房靠近后面,正是不被游览的部分。达西的助手道森先生曾经也试着想要买通被雇的女仆,但这非常难,那些帮杂居住在伯利恒的最里面,他完全接触不到,并且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机会。
似乎上帝也在帮助他们,还没用的着表演,伊丽莎白在被铁栏围起来的地方就看到了一位先生,他正伸进手去,握着一双苍老瘦弱的手在流眼泪,里面的手上有新伤口,他们都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你们还好吗?”伊丽莎白上前轻声问,把手帕递过去,示意包扎用。
她看到里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腰,但神情显然是正常的。
伊丽莎白以为那也是位被关进来的正常的可怜人,压抑的愤怒一下子使她涨红了脸。
手忙脚乱给老夫人扎上伤口的先生不善言谈,却有一双透彻锋利的眼睛。
简单的交谈后,伊丽莎白才知道这位先生是老妇人的儿子,老妇人的确患了疯癫症,不发病的时候能正常生活,可一旦发病就会发狂。
伊丽莎白一点小小的善意,使他们轻易打听到了那位小姐的房间,就连常照顾她们的女仆的家老妇人都很清楚。
“我叫威廉·透纳。(注4)”那位先生追上来,紧张的自我介绍。
“伊丽莎白·班纳特。”伊丽莎白才说完,突然睁大眼睛,透纳,那个透纳!
透纳先生以为她知道自己,有些羞涩的说:“是的,我刚刚成为皇家美术学院的正式会员……”
伊丽莎白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曾经历史课上考过的选择题:“19世纪英国两大最有名的画家是康斯坦布尔和透纳”!(注5)
达西先生下颌绷紧,一边他手臂夹着名册很难受,一边居然又来了位“威廉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开办私立疯癫病医院,莉齐的版图开始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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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段数据来自“迟至1815年,据一份提交(英国)国会下院的报告说,伯利恒医院在每个星期日展览精神病人,参观费为一便主。展览收入每年高达近四百镑。这就是说每年参观者多达九万六千人次。”——《疯癫与文明》,作者: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1965年出版
注2:比塞特尔:法国巴黎的疯人院。《疯癫与文明》中提到“在法国,迄大革命为止,游览比塞特尔、参观疯子一直是巴黎波希米亚区资产阶级的周末娱乐项目之一。”
注3:18、19世纪,醋被认为有药用的效果,当时的女士有时候头晕,可以用醋来唤醒她。
注4:威廉·透纳:19世纪英国两位杰出的风景画家之一。1799年末,他被选为皇家美术学院的准会员;1802年初成为正式会员,成为获此殊荣的最年轻的艺术家。
透纳的母亲的确患有疯癫病:1800年,透纳的母亲由于精神失常被送进伯利恒医院。1804年,透纳的母亲去世。
注5:引自“考试资料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