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太太和小女儿说话,班纳特先生又说:“吉蒂能让这些小家伙乖乖听话,顺利回到羊舍去。玛丽能保证它们不会跑到别的母羊那里,她能认出每一只羊羔来。最重要的是,这些小家伙们完全不怕她们,我想你们还办不到?”
先生挑挑眉,示意三个才回来的女儿们看被她们摸得咩咩叫的小羊羔们。
简和伊丽莎白把手背到身后,大方得体的邀请班纳特太太:“妈妈,我们回去吧。”
这个比朗博恩豪华巨大的多的庄园对伊丽莎白来说,还很陌生,尤其里面的装饰、地毯和家具,已经与她夏季假期里来看的那几次完全不同了。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喜欢这个庄园,这是她的家,伊丽莎白看着挂在家族长廊上熟悉的画像们,她觉得亲近极了。
“如果班纳特先生能养出一只比别人家都要大都要肥的羊来就好啦。”班纳特太太看着先生的画框说,“那我会请一位有名的画家来给他和羊做一副画,没有比这再体面的事情了!”(注4)
伊丽莎白对流传在绅士们之中的时髦画敬谢不敏——在英格兰,拥有土地的贵族和绅士们看不上日渐富裕的商人、银行家和工厂主,于是便时兴起一种饲养牲畜的“高级消遣”,牲畜养的越大,消遣却成功、越高级,这其实只是为了炫耀他们拥有的广阔土地大型农场。
因此,上层社交圈也就流行起绅士和牲畜一起的时髦画作来。伊丽莎白曾在贵族举办的沙龙和舞会上见过好几次这种画作,全是巨大的猪、牛、羊的肖像画,当然,牲畜的主人也会入画,他们通常被画成自豪的欣赏状。
那些画尽是几乎胖成圆形的猪,肥硕成长方形的牛羊,衬地房屋和树木都矮小极了,夸张的吓人。伊丽莎白第一次见到时,简直不能理解,那画里,不管牲畜还是主人,全是小头大身子,然后伶仃的细脚支撑在地上。还是好友萝拉把画作边角上标注的牲畜尺寸、重量以及主人姓名指给她,悄悄告诉伊丽莎白这是饲养成功的证明。伊丽莎白才明白过来。
“亲爱的妈妈,我想爸爸不会喜欢的,他更喜欢女儿们的画笔。”伊丽莎白说,“比起和别的什么,我想爸爸会觉得画一幅你们俩的画像更有意义。”
“莉齐,我们画一幅全家人在一起的画像挂在这里吧?”简指着空荡荡的墙面说,班纳特家的历史很短,这没什么好说的,但可以从现在起充实这个长廊。
妹妹们都附和她的想法,伊丽莎白想起种花国特色“全家福”,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可以每年圣诞节的时候都画一幅,然后挂在这里。这多有趣啊!今年我们有七个人,明年会有八个人,哦,不对,或许有九个。”
“九个?”吉蒂疑惑的问:“为什么有九个,我们家将要来到两个小孩吗?”
简的脸红的像才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红苹果。
伊丽莎白调皮的眨眨眼:“很快就会有人来拜访我们的新家啦。也许我们将要有个姐夫啦!”
“哦!简,是真的吗?”班纳特太太对这种话的耳朵最灵,她大声问:“乔治先生向你求婚啦?”
连班纳特先生都竖起了耳朵,他抖动着报纸,现在就开始思索起等乔治先生前来拜访时,他应该拿出什么样的姿态。总之不能像以前那样的随意了,岳父得有岳父的威严才行。
简和乔治先生的感情在几个月里突飞猛进,乔治先生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他足够真心,也很坦诚。简和他越走越近之后,不仅伤痛得到抚慰,而且眼看着就变的不同起来——乔治先生善于观察判断,有敏锐的直觉,在相处过程当中,他的长处影响了简。
当简释怀拔下了那根刺时,她为杜达小姐的伤害狠狠哭了最后一回。伊丽莎白相信,至少再遇到杜达小姐这样的‘朋友’,简绝不会主动靠近再被蒙骗了。
在内瑟菲尔德的第一晚,伊丽莎白小姐再次给威廉先生的信中,她感叹:“有这样一个人,他教会一个驯良的姑娘冷静、平静、恬静的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教会爱慕的小姐拒绝,这是我见过最美好的浪漫。”
达西先生接到这封信时,他正在罗辛斯姨妈家做客。莉齐小姐的感叹不能不叫他误会、担忧并且难过,这位绅士下决心要再去朗博恩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评论送一百小红包,加更也送一百小红包。
加更依旧比较晚,晚上12点之前。
注:晨妆:法国的贵夫人们穿着单薄的便服,一边梳妆,一边处理各种事务,一边和爱慕者们。爱慕者们围成一圈,以夫人为中心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这种喜闻乐见的活动连国王本人都乐于参加,比如有确切的记录描述查理二世就参加普茨茅斯公爵夫人的晨妆的情形。比起国王,最经常参加晨妆的是年轻的神父们。
注2:在法国,蓬巴杜夫人(1721-1764)时期,有一种特殊的观念:“在这个时代,女人没有义务爱自己的丈夫,但是如果欺骗自己的情人就属于可耻的爱情骗子了。所以,不忠于丈夫,不会受到指责;如果不忠于情人,则会被认为德行有亏。或者情商低到结束了一段恋情却不能再和过去的情人做朋友,那也被认为人品有问题或是为人处世不够大方得体。”——《欧洲十八世纪混乱的婚姻关系》
注3:在19世纪早期的英国,许多贵族和绅士都拥有大型农场,在当时饲养牲畜被认为是一种“高级消遣”。——《在19世纪的英国,最热门的身份象征是拥有一幅这样的画》
注4:他们饲养的牲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贵族和绅士以此为荣,为了得到认可并向公众展现他们取得的成就,一幅幅主题是“巨大”牲畜的画作开始流行起来。——《在19世纪的英国,最热门的身份象征是拥有一幅这样的画》
这是个“肥猪赛大象”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