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们两个人之间如今熟悉而又陌生,沉默而又尴尬。
当然,尴尬的是宁远知,指望媚天有这种情绪是不可能的,她甚至还在悠哉的同小阅子讲话。
“你说,这种情况下要是莫微兰还能和前夫睡一觉,气氛是不是就缓解了许多?”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笑意,听得小阅子整个人都僵硬了。
睡······一觉?
他现在听见睡觉这两个字就觉得灵魂都要出窍。
睡觉好啊,但关键是······你特么自己睡啊!让他小阅子顶上是几个意思?ai没性别,可他内心认知里,自己是个男的好不好?!他也没有特殊的性别爱好!
小阅子反正不敢说话,他一丢丢的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下一刻就惨遭毒手。
好在媚天也只是说说,还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而且想在这里和宁远知这个前夫续续周公情缘显然是不怎么现实的,以宁远知的性格,除非你把他身首异处,可能可以任你摆布。
于是在这样尴尬而陌生的气氛里,两个人面对了许久,宁远知也没说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见到丽安郡主,他也沉默的站在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媚天看了他一眼,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先开了口。
“宁······宁公子。”
她似乎顿了一下,这才说出了对他的称呼。
宁远知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习惯,毕竟莫微兰以前都是唤他夫君的。
“谢谢你。”
她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么疏离的三个字。
宁远知有些愣愣看着她,看着她黯淡眉眼,看着她因为用力捏得有些苍白的骨节,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说实话,自从莫家出了事他和莫微兰和离之后,其实他就觉得她变了许多。
以前的莫微兰虽然不是丽安郡主那般跋扈的性子,但总归还是高门家的嫡女,身上总带着些说不出的矜持,甚至有些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傲,可自从莫家出了事,她的傲骨似乎被打断在骨髓里,那份桀骜也融化在血液里,她所有的骄傲在一昔之间崩塌。
宁远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他不会为此而开心。
他甚至觉得有些难过。
看着一个人打断傲骨并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曾经熟悉的。
因此他听着她的感谢,心里的那份涩然果真愈发强烈起来,最后只能干巴巴道:“你不必谢我。”
因为他实在没为她做什么事情,夫妻一场,他只能给她这凉薄的情谊了。
或许莫微兰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宁远知看见她唇瓣微动,许久却只轻声道:“那、那我便先告辞了。”
她屈膝行了一礼,是标准的、柔弱的动作,仿佛一碰就碎的枯叶,只剩下干涸的脉络。
然后她转身朝厢房门口走去。
宁远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待她走到厢房门口,手碰上门扉之时,终于忍不住还是喊了声:“微兰。”
仿佛从前许多个日夜里他唤她的名字。
莫微兰身躯微微一颤,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但只停了那么一瞬,她手掌依然触上门扉,打开了厢房的大门。
“谢谢你曾经是我的夫君。”
她留下这么轻轻的一句,迈步跨过门槛,离开了厢房。
那种平静,有种令人战栗的苦涩感。
仿佛这个女子此刻才突然长大,成熟起来,但成熟起来的代价太大了,大得几乎将她的双肩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