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抱拳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多谢!”
顾惜朝说完,便急匆匆地赶往破板门。郭媚如今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得快些去帮忙才是,否则岂不是辜负了郭媚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与倚重?
西门吹雪沉着脸,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顾惜朝,还是笑他自己,然后他大步流星踏入了合芳斋,一点儿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是以福伯只当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福伯一边让人伺候西门吹雪沐浴更衣,一边脑子转个不停:雷媚是谁?是郭媚?可她怎么成了六分半堂的新任总堂主?之前来攻打合芳斋的人,不就是六分半堂的吗?而且少东家这口气,明显是怒气十足,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陆小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西门吹雪卧房门口忧心忡忡的福伯。陆小凤顿时心里一紧,问道:“福伯,是西门的伤势很严重?”
福伯一脸惊讶:“啊?少东家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西门吹雪重伤的世界达成了!
[]中秋修罗场(完)
郭媚并不知她与福伯这一波是双向奔赴。她安排雷滚和雷娇带人照顾伤员、处理尸体、打扫战场。娘子军们则被郭媚分成了几块,有负责和雷滚、雷娇一起处理破板门这边事务的,也有负责随她一起回六分半堂总堂的。
郭媚只是烧了雷损的卧房、书房以及雷纯的闺房,炸了火药库而已,声势虽然浩大,但其实受损的面积不多,死伤也不多,除了周角和他的几个心腹,其他人最多是呛到了些烟,只不过总堂的人救火救到都没力气再做别的事情罢了。
破板门这里倒是受损严重,得让人来重建,这事情郭媚准备交给雷滚负责,他原本就驻扎在破板门,对于这里熟悉得很。
安排完一系列的事情后,郭媚见顾惜朝到了,连忙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对他耳语吩咐了一阵,顾惜朝便又急匆匆地走了。
破板门这里处理得差不多了,郭媚便率领娘子军们回了六分半堂总堂。马车上,狄飞惊坐在郭媚的对面,与她一道回总堂。
郭媚真猜不到狄飞惊在想什么,好奇地问道:“大堂主是准备留在六分半堂继续做大堂主,辅佐我这个新任总堂主,还是准备回到总堂之后,与我一较高下,替雷损报仇,再将六分半堂收入囊中?”
狄飞惊与雷娇、雷滚不同,雷娇与雷滚都是雷门子弟,对他们来说,雷损做总堂主和她郭媚做总堂主是差不多的,他们都能继续享受雷门子弟的优待,还能升位,过得说不定比以前更自在。
而狄飞惊却是雷损一手提拔起来,只忠于雷损,面对自己这个导致雷损身亡的“罪魁祸首”,他怎么会沉默到现在?难道是准备憋个大招?
要不是有可以复活的道具凤凰翎羽在,郭媚都不放心让狄飞惊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虽说按照狄飞惊的品性,应该不会偷袭,但一个人急着想要复仇的时候,也不一定会讲江湖道义。
狄飞惊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头虽然始终低着,背却挺得直直的,他冷笑一声,说道:“狄某如今中了毒,大小姐又在你的手中生死未卜,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给我别的选择了吗?”
狄飞惊的话,让郭媚一惊,他什么时候中毒了?竟然还以为是她下的毒?难道是方应看那盒月饼?但雷损也吃了月饼,他和西门吹雪打斗的时候,不像中了毒的样子啊,难道时机那么巧,是等雷损被雷劈到时,毒正好发作?如此说来,她今日倒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活该她翻身当总堂主啊!
郭媚板起脸,沉声道:“我可不像雷损,使这些下作手段,往中秋节月饼中下毒,污染了这个美好团圆的日子。我若知道狄大堂主中了毒,便不会这么问你了,趁现在一剑杀了你,不是轻松得很?反正今日六分半堂死的人也够多了,不差多你一个。”
狄飞惊知道郭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所以是他猜错了,不是郭媚在昨夜的茶水中下了毒,是他今日不小心着了谁的道?可究竟是谁,能悄无声息让他中了毒,完全使不出内力呢?
马车里没有热水,只有冷水,但谁说迷心茶叶一定要用热水去泡呢?郭媚用冷水泡了一壶迷心茶,给狄飞惊倒了一杯,说道:“这是一杯毒茶,大堂主若喝下去,我今次便放过雷纯,不杀她也不伤她。”
狄飞惊望着郭媚递到他面前的茶,香气与昨夜那杯是一样的,可见这杯并非毒茶,只是郭媚玩弄人心的手段罢了。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渴了,也疲了,一杯冷茶对他的吸引力,竟比琼浆玉液都要大。雷损的死,让他措手不及,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中了奇毒,又给原本就麻烦的境况雪上加霜。
狄飞惊想要解毒,想要救出雷纯,想要帮助雷纯夺回六分半堂,想要替雷损报仇……想做的事情太多,但能否保下自己的性命,其实都是个未知数,单看郭媚准备如何对付他了。若郭媚现在对他动手,他是真的插翅难逃。
思索间,狄飞惊将迷心茶一饮而尽,而这个时候,郭媚从马车的隔板底下拿出了凤来琴,饶有兴致地抚起琴来。
狄飞惊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郭媚曲中有愁,愁中有情。她明明已经大获全胜,也大仇得报,为何还会发愁?她明明虚情假意,冷心冷情,为何她的琴声中,却暗藏情意?
狄飞惊回想起这些年雷损和郭媚间的点滴,原以为是一对有情人,却没想中间夹杂着漫天恨意。郭媚对雷损说的话,他直到现在才站在郭媚的角度去思考,若自己是郭媚,会如何做?是否也会忍辱求生,以图来日报仇雪恨?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毒七日后才会发作,发作前,谁也查不出它究竟是什么毒,除了我,谁也没办法给你解毒。”郭媚一边抚琴,提升狄飞惊的好感度,并魅惑他的心神,一边说道,“这七日之内,便辛苦大堂主尽心辅佐我处理六分半堂的事宜。七日后,我会给你解药,到时候无论你是想留在六分半堂,亦或者离开六分半堂,都随你心意。我也会放雷纯平安离开。”
狄飞惊没想到郭媚是真的在茶水中下了毒,他一毒未解,又添新毒,倒是享受了跟苏梦枕一样的待遇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狄飞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郭媚笑了笑:“我与你无冤无仇,又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为何要杀你?可我知道,我不杀你,你却想要杀我,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时将你留在我身边。”
狄飞惊发现,这么多年,他依然无法看透郭媚这个人,更猜不到她的心思。但郭媚却很了解他,直接掐住了他的软肋,只要雷纯在她手上,自己就不得不缴械投降。
狄飞惊叹了口气:“我身中奇毒,如今使不出内力,根本没办法帮你处理六分半堂内务。说不定我都活不到七日之后,那给我下毒之人,还不知道躲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郭媚一曲弹毕,收起凤来琴,说道:“大堂主放心,我原本想让你做的事情,也与打打杀杀无关,只要你的脑子能转,就能帮我处理内务了。至于你身上原本的毒,你放心,在你毒发身亡之前,我一定会替你找到解毒丹的。总不能让我们狄大堂主死在偷偷下毒的宵小手中。”
郭媚下毒,便下得光明正大,而且只是用嘴下毒,根本就没往迷心茶里放其他东西。反正这世界奇毒甚多,狄飞惊对毒也没有什么高深的研究,不怕他发现自己根本没下毒的事情。毕竟狄飞惊已经中了方应看下的慢性毒药,说不定之后会出现别的症状,让他更加无法判断郭媚下的是什么毒了。
马车到达六分半堂总堂的时候,顾惜朝也已经到了,他对郭媚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任务顺利完成。这手势是郭媚交给顾惜朝的,只有她看得懂,旁人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