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金吓的哇一声哭起来,她一哭,妹妹便也跟着干嚎。
玉嘉只得回头,对玉清道:“七妹妹,对不住,孩子们顽皮,我先带她们走。”
玉清道:“怕是受惊了,姊姊快回去哄哄罢。”
出了这个岔子,聚会也就散了。
人全走光了,玉清赶去大妞的院子。
才五岁的小姑娘,坐在榻上,冻的直发抖,面色青白,唇无血色。
玉清叫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如意,责问:“我吩咐过别叫大妞出门,为何她会在那里?亏得她能泅水,若是不能——”
如意跪在地上,也委屈,“公主,奴婢确实同韩妈妈说了,让她今日照顾姑娘,她也应下来了,这会儿却不知在哪里。”
玉清低头,看着大妞换下的碎花小袄,竟然还是从将军府接回来那天穿的,“我说给她做几身合适的衣裳,做好了吗?”
如意扁嘴,“周嫂子一再推脱,奴婢早上好不容易请她来,给姑娘量过尺寸。”
玉清闭了闭眼。
果然……偌大的公主府,到底有几人真心向她,又有多少人早被收买?
心直往下坠,层层下落,都是冰潭。
“你出去。”
房里无外人,玉清拾起一旁的干毛巾,替大妞擦拭。
大妞见少女脸色苍白,沉默良久,轻轻扯住她的袖子,唤道:“公主。”
玉清停手,轻声问:“是不是很冷?”
“不冷。”大妞摇头,澄澈的眼睛看着她,“其实——”
她想说,其实她不是将军的女儿,她根本不认识将军,所以公主不用心疼她,也不用苛责如意姐姐。
可她不敢,她怕那位像风雨天一样阴沉的将军大人。
“是我见来了好多仙子一样的姑娘,好奇出去,是我不听话,不乖。”大妞的声音因寒冷微微颤抖,她努力挤出笑容,“如意姐姐告诉过我别乱跑的。”
她抿了抿唇,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摊开。
玉清轻握住小手,脱口问:“受伤了吗?是不是哪儿磕碰到了?”
大妞一怔,呆呆地望着她。
小小的、嫩嫩的手掌,竟有好几处陈年旧伤。小小的、嫩嫩的人儿,竟被这最平常的善意惊住。
玉清也才意识到,孩子不是给她看伤口,而是以为犯错,等她惩罚。伸出手,落下的应是板子,而不是嘘寒问暖。
玉清沉默,轻轻将孩子搂进怀中。
她想起初见那日,大妞异样的沉静,熊孩子的年纪,因生活变得逆来顺受。想起长乐口中与狗争食的野孩子,手臂淌血也要狼吞虎咽。想起她们嘲笑霍怀秀的话——世代贱籍,凭他也配,生来给人做牛做马。
又想起太子马车里的絮叨——
从前侯府那些公子小姐,不拿霍怀秀当人看的。
有人生在金屋,不懂人间疾苦,无畏无惧。有人生在地狱,苦苦挣扎求生,谨小慎微。
深夜,玉清高烧。
大妞落水受了凉,吃一碗汤药,躲在屋子里烤烤火,晚上就没事了,反而玉清辗转难眠,一时冷一时热,最后惊动了吉祥,一摸额头,才知不好。
自从穿来古代,连日来发生多少糟心事,每次都被霍怀秀吓的半死不活,可隔天总能健康如初。
今晚这场病,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