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逻辑很简单:奶奶在老宅住了那么多年,什么事也没有,偏就那晚她放烟花之后出了事,定然跟她脱不了干系。
出于恐惧和无助,她把能想到的所有原因都扣在了自己头上。其实细想也经不起推敲,年年春节都在老宅院子里放烟花,怎么偏就那一年出了事呢?
十二年后,陆知乔才意识到这点。
李婶方才说的另两例,给了她新的思路方向。
以前奶奶住在乡下几乎不用电器,大约03年的时候,爸妈给买了电视机和洗衣机,一是让老人在家不至于寂寞,二是不想老人端着盆去河边“打衣服”,图个省事。后来又陆陆续续买了电热水壶,微波炉等方便的电器,奶奶适应得也好,学会用之后轻松不少。
老宅的电线都裸露在墙外,年久积灰,乱七八糟堆成一捆捆的,平常奶奶不会去注意,而晚辈们逢年过节才去,更是忽略了这些。
她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那天晚上大家泼水救火,如此危险的情况,竟然没有人触电?
时隔多年,事情成谜,已经无从查证
夕阳西下,陆知乔婉拒了李婶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又回到老宅边看了看。
鸭子们已经上岸了,成群结队在老榕树边悠闲地散着步,她沿着池塘朝后面走,穿过田埂,来到一片坟包前。奶奶和爷爷的合葬墓立在坡上,很是显眼。
她走过去,跪在墓碑前磕了几个头,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拔掉坟包上新长出来的杂草。
家里的事情,瞒也不能瞒一辈子,妞妞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陆知乔早已想好,等到孩子成年了,就把一切真相告诉她,至于到时候是喊“姑姑”还是喊“妈妈”,由孩子自己决定。
而她身上的包袱,也应该放下来
傍晚,陆知乔在家洗过澡,随意煮了点面条吃,估摸着时间去接女儿回家。
室外有点热,她穿了条玫紫色吊带v领连衣裙,领|口较低,恰到好处地显出她迷人的“事业线”,款式设计和颜色衬得她愈发成熟有风情。
化个淡淡的底妆,轻描眼线,扫一点“deepthroat”腮红,最后涂抹上色系温柔的唇釉。
陆知乔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俨然是温婉优雅的人|妻。
欲中带撩。
她满意出门,驱车前往宁湖。
天色黑沉,城市里灯火喧嚣,街道两旁闪烁着各类灯箱广告,林立的高楼大厦外墙缤纷绚丽,市中心热闹非凡,车流尾灯汇聚成一片繁华的夜景。
陆知乔心情很好,开着车还有点兴奋,于是打开cd,放了一首女版《孤单北半球》,沉浸在温柔轻细的嗓音里。绵绵陶醉。
想到在北欧的那个早晨。
祁言说想她。
她也想念啊。
抵达小区大门口,手机响了,是女儿的电话,时间掐得刚刚好。陆知乔接完电话,下车,倚在门边站立着,默然凝视着大门方向。
四通道圆拱形大门高高矗立,明黄色灯光映照着大理石纹路墙壁,投射下一片淡薄的阴影,周围寂静空旷,草丛里传来的虫鸣声无比清晰,她的影子与路灯为伴,显出几分孤寂。
不多会儿,侧门内走出来两个人,一大一小,挽着手,有说有笑。
她们出来张望了下,往这边走。
祁言身量高挑,穿一件白色半袖衫,一条浅蓝色牛仔裙,双腿长而直,路灯映照着她的脸滢亮光滑,五官冷艳,嘴角勾着宠溺的笑,表情柔和。
那瞬间,陆知乔的心悬了起来,掐紧手心。
“妈妈。”走到车边,陆葳喊了声,侧头看祁言一眼,笑着挥手:“祁老师再见。”说完立刻溜到另一边,很自觉地钻进车里。
“再见~”
祁言笑望着女儿上车,目光转而扫过陆知乔的脸,神色微滞,眸里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掩住,礼貌性地笑了笑,转头就要走。
手腕被猛地攥住,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意料之中。
她抬眸。
陆知乔看着她,睫毛轻颤,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喉咙滑动了一下,嘴唇蠕动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