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瓷白的圆月挂在天空上,洒落一缕银光,母女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苍翠茂盛的花草从里传来虫鸣声,四周寂静恬然。
“妞崽,你以后想考哪个高中?”陆知乔侧头问女儿,绕开了运动器材走,那边吵闹。
陆葳心里正想念着祁言做的蛋糕,冷不丁回神,顿了顿:“还早,以后再说。”
“不早了,九月开学就初二了。”
初二,要开始学物理,陆知乔担心女儿学数学吃力,会影响到同为理科的物理,甚至是初三要学的化学。这两门在高中可是主课,即使文科生也要参加会考,少不得。
陆葳低头想了想,说:“还是要看中考成绩吧,能考到哪里就去哪里。”
“妈妈想让你去附中的高中部。”
“那也得看成绩啊~”
“你先把这个作为目标,高中部分数线很高的,这两年你要好好努力才行。”陆知乔拍了拍女儿的手,语重心长。
“然后高中你学文学理都可以,但是文科的录取线普遍高,卷面也不好拿高分唉,还好我们是本地人,江城有很多大学可以选,你就考市内的学校,不要去太远的地方,知道吗?”
“专业你自己随便挑,尽量不要选太冷门的,到时候工作,可以来妈妈公司里实习”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脑海里铺开一幅关于未来的蓝图。
是女儿的未来。
陆葳听着听着噘起了嘴,忍不住打断道:“妈妈,你想的也太远了,我才初一,而且以后的事我自己不能做主嘛?你老是这样,什么都要我听你的。”
陆知乔皱眉,第一反应有点生气:“妈妈是爱你,关心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那你也给你自己规划规划呗,你以后想干什么啊?”小姑娘不服气,又不敢顶嘴,只能委屈兮兮地嘟囔。
女儿说的话,像困倦时吃入嘴里的一颗薄荷糖,激醒她沉睡的神经,又像雨夜里划过天空的闪电,短暂照亮她晦暗的世界。
陆知乔停下脚步,僵住了。
以后?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规划过“以后”,若要说,无非就是工作。而她的职级基本升到头了,再往上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以她的风险承担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现有一切去创业的,所以工作上的路基本可以望到头。
陆葳见她停住思考,挤挤眼,想起祁言以前教她的哄人方法,便以退为进地试道:“妈妈~你也要多想想你自己,比如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想去哪里浪啊,要完成什么目标啊,对不?你爱我,也要爱自己嘛~”
路灯照在小姑娘脸上,细嫩白皙的脸蛋亮滢滢的,黑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好像有用诶!
祁老师说得没错,妈妈就是吃软不吃硬。她学到了,吼吼~
陆知乔看着女儿的脸,眼睛里倏地起了薄薄一层雾。
上楼回家,陆葳好心情地钻进房间,拿出她丑兮兮的板砖老年机,给颜舒瑶发短信:
【瑶瑶姐,我教你怎么哄你妈妈,应该是一样的】
噼里啪啦打字。
发完,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写作业。
陆知乔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心里乱糟糟的,没留神,手里一件长袖衣服侧着叠了,她连忙拆开,强迫症似的重新横着叠。
不经意想起祁言,手上动作突然僵住,回忆凶猛涌来。
记得祁言叠长袖衣服习惯横着叠,把两只袖子向内折起,然后上下对折成长方形,再左右对折成正方形。而她,之前喜欢侧着叠,衣服两边对折,袖子斜折,再上下对折。
近两个月,家里衣服都是祁言帮着叠的。
她拿出来穿时看多了,不知不觉就顺着那人的方法,横着叠,习惯成自然。
离别的当天,大脑的反应像是延迟了,并未感到有多难过。可是过后看到某个地方,某件东西,一下子涌起所有的回忆,情绪就崩溃了。
看着手里的衣服,陆知乔眼睛有点酸,鼻子也酸,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衣服拆掉,又重新侧着叠。
翌日天晴。
下午四点多,陆知乔离开了公司,开车去江大附中接女儿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