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什么也没有。
家校群里也毫无动静。
又拨了一遍祁言的号码,仍是关机。
陆知乔彻底死心了,放下手机,瞪眼凝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丝绝望缓缓流淌出来
她爬坐起身,打开灯,拿过梳妆台上那封信,拆出来展开,又读了一遍。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读,就好像祁言站在她面前。
【我若爱,就放手大胆去爱,捧出我的整颗心,我若不爱,就干脆利落转身,不拖泥带水。】——这句,是告诉她,祁言爱她可以不顾一切,不爱她也可以转身就走,来去自由如风,不为感情所困。
【真正的阻碍并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当我们被引|爆,它就落了下来。】——这句,是告诉她,争吵只是直接原因,让祁言转身离开的是根本原因。至此,没有说明那究竟是什么。
【它好高,好大,为你所支配。】——这句,是告诉她,所谓的“根本原因”在她这里,祁言已经做满百分之九十九,她的百分之一却是关键,想要找到它并且战胜,有点难度,只能靠她自己。
【也许我们都需要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安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这句,是告诉她,两个人应该分开,各自反省,但根据前面的内容,显然她反省的要多些。同时也是提醒她,直面自己的心,更有点像是暗示,如果找到原因、阻碍,解决了,就还有机会。
陆知乔读了一遍又一遍,拿出分析市场的精神头来,逐个字眼抠过去,脑中条理渐渐清晰。
以上所有的话,字里行间都不含确定性,没有对事件和观点下定义,简而言之便是留有余地,甚至隐隐有些提醒她的意味。可是分析到剩下两句,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终被刮灭。
【我累了】——祁言不想再继续爱她。
【愿余生觅得良人】——祁言不要她了。
短短七个字,将她打入地狱。
陆知乔瘫靠着床背,肿胀发红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她的心塌成一片废墟,几个月来犹犹豫豫一点一点剥掉的外壳,恨不得能重新长回去。
两个人相遇于荒唐的意外,最初谁也没想过要认真,祁言调|戏她,挑|逗她,不过是馋她色|相,而她亦多年未尝荤腥,总是控不住本能。在祁言眼中她是一个候选p友,在她眼中祁言是孩子的老师。
她抗拒,保持距离,却不知道何时起,祁言对她的感情有了质的变化。
因为感情经历少得可怜,她始终对祁言保持警惕,绝不让自己轻易掉入陷阱,可是她哪里知道,感情不是人为可控的。
她后退的时候,祁言穷追猛打,热烈得让她无力招架;她动心的时候,祁言百般温柔,疼她宠她给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沦陷的时候,祁言疲惫放手,转身离开不留丝毫痕迹。
那个“不缺爱”、“被爱包围”的人,拍拍手走得干脆利落,留下她这个千疮百孔、已经无法自拔的人站在原地,孤零零承受寒风。
但是怨谁呢?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陆知乔吸了吸鼻子,闭上酸疼的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她不知道,她第一次迎接爱情,小心翼翼,过分求得周全的样子,在祁言眼中是抗拒退缩的信号。但她知道,是自己没有平衡好女儿和祁言在心里的位置,当然,她也不懂如何平衡。是她的错。
在她离不开的时候,祁言放弃了。
“愿余生觅得良人”,可是再也没有祁言这样的良人,即使有,也不是祁言
第二天是周六。
陆知乔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才有了睡意,一觉到中午,浑浑噩噩,头晕脑胀。起床那瞬间,她听到厨房传来切菜声,习惯性以为是祁言,趿着拖鞋走出去一看,却是女儿。
“妞崽?”
她愣住,霎时清醒。
小姑娘穿着明显大两号的围裙,站在案台前,手里握着菜刀,正切西红柿。她闻声转头,眼睛一亮:“妈妈,醒啦?”
“你在做什么?”陆知乔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
“切菜啊,做西红柿炒蛋。”
她张了张嘴,刚要问,孩子挑了下眉,得意道:“上次祁老师教我了,很简单,我一学就会,等下给你露一手~”说完又用菜刀指了指电饭煲,“饭正在煮,祁老师说两杯米放水放到没过手背就可以了,我喜欢吃硬一点的饭,就少放了一丢丢。”
三句话不离祁老师。
陆知乔僵愣着,猛然想到昨晚,心一颤,垂下眼皮。
已经十二点半了,平常周末她如果在家,这个点应该刚吃完午饭。今天破天荒睡到这么晚,孩子都饿得自己动手做饭了,也不吵她,她这个当妈的真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