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监国的日子过得很平稳,文相和武相偶尔会掐起来,穆钧时不时得居中调和一番,该做的事却一点都没落下。
穆钧每个月都会与盛景意这个太子妃一起去行宫见当今陛下,一五一十地汇报朝中事务,顺便带着大帅去和奴奴玩耍。
大帅是只蛮有野性的狸奴,到了行宫后到处撒欢,飞檐走壁一点都不含糊。奴奴年纪比它略大些,性情也比较沉稳,经常蹲在地上看大帅绕着院墙转圈儿。
瑞庆郡王还是老样子,见到他们很高兴,见不到也不想念,倒是比一般人无忧无虑多了。
只是在入冬后的第二个月,一位有经验的内侍发现奴奴怀孕了,排查了一圈之后最终确定一般狸奴近不了奴奴的身,只有大帅有机会!奴奴肚子里的小崽子,怕是大帅的杰作!
听说奴奴怀了狸奴崽子,瑞庆郡王眼都睁圆了,很好奇狸奴崽子是怎么放进奴奴肚子里去的。
到盛景意她们再过来时,瑞庆郡王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顺便问起自己这些天在琢磨的疑问。
盛景意听后不小心被茶水呛了一下。
对上瑞庆郡王清澈纯真的目光,盛景意一下子感受到了过去那些父母为什么说“你是捡来的”了,这么瞎忽悠多省事?
穆钧倒是不慌不忙地支开盛景意,一本正经地叫人拿纸笔来,给瑞庆郡王画了图解,说公狸奴是这样的结构,母狸奴是这样的结构,这两个结构就像榫卯一样恰好契合,当榫儿找对了卯孔,来回摩擦摩擦,擦出点宝液来,就可以把狸奴崽子送进去了!
叔侄两人探讨完狸奴崽子进狸奴肚子的过程,瑞庆郡王一脸恍然,总算是懂了。
穆钧面不改色地谆谆善诱:“你要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儿这么做。”
瑞庆郡王对此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狸奴崽子,不喜欢小孩,狸奴崽子毛茸茸的,又软乎又可爱,叫起来奶乎乎的,小孩儿哪里能比。
穆钧他们离开后,瑞庆郡王去找他父皇。
瑞庆郡王今年与他父皇相处多了,父子俩的关系越发亲近了,他自觉学到了新东西,不由拿去给他父皇讲解了一番。
当今陛下听着瑞庆郡王讲解榫儿在卯孔里摩擦摩擦,脸色一言难尽。
不过他如今对唯一的儿子很有耐心,哪怕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雅也没有打断,而是仔仔细细地聆听瑞庆郡王的话。
要知道过去十几二十年里头,他这个儿子几乎不怎么与他们说话。
等听瑞庆郡王一脸敬谢不敏地提及穆钧劝他生崽子,当今陛下眉头动了动,却没对此说什么,只夸瑞庆郡王学得快,听一遍就能复述得这么好。
瑞庆郡王被夸了高兴得很,又去找太上皇依样画葫芦地讲了一遍。
当今陛下一路尾随着瑞庆郡王,远远地见着他眉飞色舞地与太上皇说话。
直至天空中飘起了雪,当今陛下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了远处积雪的山峰。
转年春天,当今陛下回宫一趟,下旨禅位于太子。
穆钧登基前曾派人去钟山请西岩先生,却发现西岩先生已经离开金陵,不知去向。
对于这个大半生都混迹世俗之中、偏偏自己从不沾染世俗的老师,穆钧和盛景意都很挂念,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只悉心留意贡品之中都有哪些好酒,都给西岩先生留着。
穆钧登基那日,西岩先生正在一位知府府上作客。
那位知府也是他的老朋友,早些年受过他点拨,如今也算出人头地了。
只两人喝酒,知府酒到酣出便忍不住感慨:“真是造化弄人啊,你说只是寻常的学生如今成了一国之君,你常挂在嘴边的女学生倒是没了声息。”
西岩先生笑而不语。
他看过知府收到的批复,一下子认出其中一部分是出自盛景意之手。那个小姑娘敢选也敢做,如今只是代批,等穆钧真正掌权之后怕是不会再遮掩。
不枉他在开善寺引太上皇到黄天荡去。
韩端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年轻人,等他筹谋好一切,找个成熟的时机把穆钧推出去,往后穆钧必然会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现在不一样,现在韩端还小,离三十岁都挺远,短时间内没法入主中枢。
穆钧和盛景意有很多机会成长。
到韩端位列宰执之日,穆钧和盛景意已经不是旁人能随意掌控的提线木偶了。
对于两个学生玩的这点代批小把戏,西岩先生一眼看穿,却没和任何人提起,只笑着说道:“往后再看看吧。”
新君继位并没有大刀阔斧地颁布新政,倒是免除了部分不合理的苛捐杂税,引得民间一片欣然。
唯独负责财政一块的计相头都快秃了,堵在穆钧门口表示国库快空了,税不能再减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