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噤若寒蝉,最后只能归结于小时候病得多,伤到了脑子。
至于怎么治,没人拿得出办法来。
自古以来有谁真能把傻子治好?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这也许是报应吧。
当初皇后把这孩子折腾病,以孩子的性命祈求他三缄其口,绝对想不到他们后来会只剩这么个孩子。
而他,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他当时也不相信父皇,也担心父皇会直接传位给宣义,所以对孙家的一系列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当时皇后不用孩子来求他,他其实也不会去揭露孙家所做的一切,他当时想着,只要自己不经手,人就不是自己杀的。
结果这个孩子时刻提醒着他,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他的孩子注定无缘皇位,连他自己坐在皇位上也没滋没味,时常在夜半时分从噩梦中惊醒。
他有时梦见冤魂来索命,有时梦见皇后连他也杀了。
这么多年来,没几夜是安宁的。
当今陛下看着两只停下来望向他的猫说道:“这就是奴奴和大帅?”
奴奴两个字勾动了瑞庆郡王,他点头,绕出前庭抱起自己的狸奴向当今陛下展示:“奴奴。”
大帅一脸威严地蹲在旁边,只差没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脸上。
当今陛下微微颔首,上前仔细端详两只狸奴的模样。
盛景意已叫人安排好待客的地方,穆钧等他们父子俩看够了狸奴才插话:“陛下,到里面坐坐吧。”
当今陛下笑了笑,没拒绝,入内撩袍坐下。
瑞庆郡王觉得没趣,没跟进去,又拿起钓猫杆去玩。
当今陛下与穆钧相对而坐,饮了口宫人递上的茶水,才对穆钧说道:“我与你曾祖父商量过了,等入夏我们就去行宫避暑,我们会带着庆儿到那边住下。到时候将要由你来监国,你若有什么难处,或者想提拔什么人,这几个月里只管和我们提,只要诸位相公那边说得通,一切都依着你的意思来。”
穆钧对此早有预感,听当今陛下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恍惚。
他到底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突然要他掌管整个天下,他没有太大把握。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贸然提拔什么人。
穆钧辞谢道:“我才回临京不到半年,对朝中诸事一知半解,还望陛下多留些时日,多教教我朝中事务。”
当今陛下摆摆手说道:“我近年来发病的次数日渐增多,平日里也不怎么处理政务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你了,更多的,我也没管过。诸位相公都是才德兼备之人,你有什么事多向他们请教便是了。”
穆钧沉默下来。
当今陛下又说道:“朝中的史相、张相都是周全人,你可多与他们商议政事;赵相与虞相年事渐高,管的事少,若非要紧事,尽量不要烦扰他们。”
朝中有多位副相,分管着不同的政务,穆钧也是入朝之后才逐渐理清这里头的关系。
如今的正相是史相公,是个颇有才干的人,年纪也不算特别大,儿子比韩端他们大不到哪里去,正是当官之人的巅峰时期。
随着孙家倒台,主和派跟着倒了一波,史相公这个实打实的主和派反倒在这时候入主相位,不得不叫人深思。
张相公目前是枢密使,算是分管军事方面的一把手,倒是个主战派,只是上回北伐失败后沉寂了许多年。
还是这次一批主和派倒台,张相公才再次出任枢密使之位。
文相主和、武相主战,想想未来就不会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