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金陵,歇了两天,便去祝贺韩端夫妻俩。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韩家这位新成员的满月宴上不仅有昭康长公主,还有许久未见的太上皇。
太上皇近两年突然插手朝堂之事,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过去一年里孙家与各家相互撕咬,咬出了不少真相。
太上皇过去便知道宣义郡王是无辜的,经历近一年的轮番斗争,当年之事才完完整整地浮出水面:原来连他长子的罪名也是凭空构陷的!
只恨当年他没有发现此事,看见乱军突起便勃然大怒,才导致长子和长孙死在乱军之中。
孙家,太猖狂了!
可恨他那不中用的次子继位之后沦为孙家手中的傀儡,连孙皇后都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皇帝当得比谁都窝囊!
太上皇想到过去的种种,心中满是后悔与痛恨。
于是太上皇见到穆钧与盛景意相携而来时,态度便越发慈和起来,招呼他们上前说话,先问他们都读了什么书,又问他们近来都做了什么。
其实太上皇这两年一直有叫人留意穆钧两人的动向,知道他们游经数县,在每个地方都停留了三两个月,做的事与在上元县时相差无几,只是不必从零开始学而已。
不过,人与人之间想促进感情,本就不在于知不知道,而在于交不交流。
穆钧与盛景意都落落大方地应答。
太上皇见他们应对起来十分从容,一点都没有怯场,自然越发喜爱。
等他们看完孩子留下贺礼回去了,太上皇还单独和昭康长公主感慨:“这两个孩子,真像他们爹。”
昭康长公主听太上皇这么感慨,沉默了一瞬,叹息着说:“是啊,看着就想起他们来。”
“我们回京的时候,把他们带上吧。”太上皇缓声说道,“我这身体怕撑不了多久了。”
“皇兄――”
“生老病死,人人都不能避免。你也别太担心,最好的太医都在临京,有他们在,我应当还能活个十年八年。”太上皇说道,“我只是想早些看到这孩子认祖归宗而已。”
任何人卷入漩涡之中都会觉得累,太上皇远离权利漩涡那么多年,这两年再次涉足其中,难免会觉得疲倦不堪。
若非见到穆钧后心底的愧疚再也无法掩藏,他兴许就半推半就地装一辈子糊涂了。
可他已经见到穆钧,且在宗室子弟中看了一圈,没发现哪个孩子比得上穆钧。这种情况下,他就不得不为赵家江山的未来打算了。
当年他那么偏爱宣义,也没想过越过次子把皇位传给宣义。现在他后悔了,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就应该择贤而立!
太上皇的目光落到了昭康长公主身上,开口问道:“昭康,你觉得钧儿这孩子怎么样?”
听到太上皇喊穆钧一声“钧儿”,昭康长公主哪会不明白太上皇心中所想。她说道:“别的事我也不懂,我只觉得这孩子沉稳有度,做事颇有章法,瞧着是个可靠的孩子。就是性子比宣义要独一些,没宣义那么爱交游。”
昭康长公主这么一比对,太上皇摇着头叹息道:“即便是父子,也不可能样样都相似。”
……
同样的月色之下,韩端夫妻俩也没睡。
王氏把孩子哄睡,交给奶娘看照,出来时看到韩端立在中庭,不由上前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韩端笑道:“没想什么,就是今晚月色不错,出来看看。”他顿了顿,才补充道,“年底我三年任期就满了,本来我打算再在金陵待三年,但陛下让我年底就回京去,这事你得有个准备。”
王氏听了,心中颇有些不舍。
金陵虽不如临京繁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夫妻俩单独住在金陵,平日里做什么都自由,何况金陵还有盛景意她们在,要是她们回了临京,往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