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家都能请动马遥他爹来作画了,留马遥在金陵做客压根不算事,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女孩子不好单独住在外头,男孩子却是可以随便野的!
画《江上赶鸭图》的是盛景意,马遥一个男孩儿却是不好拉着盛景意探讨绘画技巧。
盛景意倒是主动把那自己留着的原图给了马遥,又将几份起草草稿和填色指南册子一并给了他,说这画是她为金玉楼画的宣传画,大致构思思路都在这些草稿里头了,他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搁在平时,马遥是不会收一个女孩子的画稿的,不过盛景意给得太坦荡,谢谨行这个当兄长的也没出言阻止,他便把盛景意给得那堆画稿收下了。
寇承平吃饱喝足,又捡了个学院派画师,心情颇好地带马遥回寇家。
不想才到家,他祖父就叫人把他喊了过去,还捎带上马遥这个小客人!
寇承平一点不慌,又领着马遥去找他祖父。
寇老爷子见寇承平吊儿郎当地走进书房,再看看乖巧跟在后头的马遥,骂道:“你自己出去野就算了,怎么还把客人也带去了?人家还小,你可别带坏了他!”
下人来报说寇承平带着马遥跑了,寇老爷子就注意到马画师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这孙子声名在外,人家当爹的不放心也很正常,只不过寇老爷子心里还是不舒坦。当爷爷的心里不舒坦怎么办,当然是骂孙子!
要不是孙子不争气,他在人家亲爹面前哪用心虚!
寇承平老老实实挨完骂,才知道他祖父和马遥他爹一起看了那幅《江上赶鸭图》的副本,特地找他过来问问到底谁画的。
这画工虽然只算马马虎虎,但构图和技巧很特别,与时下正流行的画法很不相同。
一到这种可以吹牛逼的环节,寇承平可就精神了:“没什么,这只是我好友随手画的,你们不用研究得太认真,她画的时候也没想什么技巧,随随便便就画出来了。”他又把马遥推了出来,“刚才我已经带马贤弟去拜访过她了,她把草稿都给了马贤弟,你们有兴趣可以拿去瞧瞧。”
寇老爷子和马父的目光马上集中到马遥怀里抱着的画卷上。
马遥虽有些心疼,却还是乖乖走到他们面前把几份草稿在桌上摊开。
也不知盛景意是不是有意为之,每幅草稿的完成度都不一样,逐一展开来看正好能展现完整的绘制过程。
他们好奇的新技法,就在这几张草稿纸中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门外看自然看不太懂,可在场的除了寇承平都不是门外汉,他们很快沉浸在对新画法的揣摩与理解之中。
他们画人画物画花草,大多在意不在形,重视的是整幅画的意蕴,不会特意追求写实,完全写实的画法,他们大多觉得太匠气,瞧着不够灵动。
不过这幅《江上赶鸭图》不同,它不仅画得栩栩如生,构图还十分精巧,瞧着趣味十足,饶是他们再怎么挑剔,也只能从运笔与填色的部分细节之中看得出些许匠气。
寇承平在旁边耐心地等他们品鉴完,趁热打铁地替马遥提出到金陵小住的事。
马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见儿子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只稍稍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只不过在回到客院后,马父马上对儿子耳提面命,让他留在金陵时不能胡来,不能跟着寇承平去那些风月场所。
真正的男子汉,要把童子之身留到新婚之夜!
马遥虽十五六岁了,却对风月之事不太感兴趣,闻言自然忙不迭的点头。他已经完全被盛景意和寇承平说服了,整个心都跑到了要怎么在金陵采风这件事上,哪里有心思听马父那些苦口婆心的叮嘱。
马父见他这模样,免不了又追问了一番,问他怎么突然想留在金陵。
马遥就把盛景意“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和“金陵乃是六朝古都”那套说法给马父讲了。
马父捋着胡子咀嚼着这些话,越想越觉得精妙。别说他儿子了,连他听了都想在金陵住下!
外头都说寇家小子不学无术,可光凭他与他那好友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就绝非传言说的那么不堪!
马父又问:“你说你去了金玉楼,金玉楼的烤鸭好吃吗?”
马遥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摇了摇头,说道:“孩儿没去吃,只在外面看了看。不过寇九哥和他朋友都是金玉楼的东家,今儿我在九哥朋友家吃了顿饭,确实是极好吃的,想来金玉楼的饭菜也不会差。”
马父点点头。
第二天马父就很矜持地暗示寇承平说自己想要在金陵多留几日,不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