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亲沈柔的缘故,秦深从小学习大提琴,至今也几近有二十年了。这近二十年来,秦深虽然后来选择了成为一名作家,却也没有落下大提琴的联系。随时抱起大提琴摆开架势,一首首悦耳动听的乐曲信手拈来。
秦深的音乐天赋极好,虽然后来并没有选择走音乐这条路,但秦深的水平却是水准以上的,也许够不上专业音乐演奏者的水平,但是在业余者之中是顶尖的。尽管天赋极好,但秦深并没有专注这一方面,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那些天赋不及他,却十分专注在大提琴上的人。
在任何领域,光有天赋是不够的,还需要孜孜不倦的专注和努力。即使是秦深,也是如此。
因为没有付出别人的那份努力,所以尽管秦深水平十分杰出,但他从来不以音乐家或者大提琴演奏者自居,而是自称大提琴爱好者。
秦深这个自称是“大提琴爱好者”的人,学习大提琴的时间甚至比一些专业学习的人还要长,再加上他有一个非常专业的老师——沈柔曾经是市交响乐团的副团长,也是首席大提琴手——所以该学习到该知道的知识一个不落,即使演奏技巧没有专业演奏者那般娴熟,却也十分专业,再加上他音乐里饱满的情感,足以掩盖许多缺陷了。
这回秦深在家里琴房演奏这首《airsulg》,也是如此。
一个专业的演奏者要演奏某一首曲子,首先演奏者得明白这首曲子的意境。没有一个正确的理解,是不可能演奏好一首曲子的。即使他的技术有多高超,展现出来的演奏在专业人员眼里就是无法忽略的丑陋的瑕疵。因为对于音乐来说,意境是很重要的,要演奏好的音乐,即使有再好的技术,无法在音乐中融入情感,就是失败的,对于大提琴来说也是如此。
窗外下午的阳光并不再那么炙热,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在秦深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配上那笔挺的坐姿,优雅的动作,还有拉动琴弦引出一室的优美旋律,美的就像一副美丽的油画。
从这首《airsulg》之中,秦深听出了巴赫的从容大气。在面对小人的作弄时,巴赫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依旧从容不迫,面对只有一根g弦的困境,反而激发灵感,创作了这首被无数人赞叹称颂的咏叹调。
曲子里蕴含的是一种从容,乐观的态度,一种不惧小人作祟的自信强大。秦深沉浸在曲子的意境里,体味着音乐给人带来的强大力量,这一刻,长时间笼罩在秦深心头的阴云散开,阳光照入心田。
意境的融合让这演奏出的乐章更加美妙了,只可惜此刻只有秦深一人独自在琴房,没有旁人能够欣赏。
街角的咖啡厅里,秦深坐在靠近落地玻璃的一侧的沙发椅上,面前桌上摆了一杯冒着一缕香气的咖啡。白色的瓷杯,带着暗色的奶泡,浓郁的咖啡香气,诱人非常。
可秦深却似乎对此视而不见,他的注意力始终落在别处。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咖啡厅的玻璃墙外的街角。
此时外边正下着雨。这突如其来的雨打断了路上行人的步调,人们奔跑着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路上车流也愈加缓慢起来。
然后,一把红伞出现在秦深的视线当中,吸引了他的目光。
红伞的主人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与身旁或快步或奔跑擦身而过的行人形成鲜明对比。
隔着这道玻璃墙,秦深看到那红伞的主人走到咖啡厅门前,关了伞,推门进来,将散交给门口的侍者,整理了一下身上沾了雨水的外套,然后眼睛在咖啡厅内扫视了一周像是在找什么人。最后,在看到秦深时,他眼睛一亮,嘴角弯了弯。
他转头拒绝了侍者的帮忙,大步直向秦深走来。
“秦先生,我没有迟到吧?”
秦深看见这个嘴角带笑的男人向他伸出了右手。
于是他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人的右手握了一下,一触即收。
“我是沈昭杰。”
秦深等到了他今天约见的对象,他委托奉俊文帮他约见的心理医生——沈昭杰。
沈昭杰看起来非常年轻,30岁不到的样子。目光有神,嘴角带笑,是那种让人感觉到舒适的温和的微笑,那种自信满满和温和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般人看到这个样子魅力全开的沈昭杰,第一印象就非常好,觉得这人非常亲切可靠,很容易就能聊开了。
可秦深却是暗地里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欢沈昭杰的笑,看似亲切,有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卸下心防的力量。而秦深不喜欢这种情绪不可控的情况,虽然没有直接对沈昭杰摆出脸色,但却是面无表情的,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秦深一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沈昭杰就知道自己的第一招,失败了。
于是沈昭杰仿佛变脸一般,直接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和气场,变回他往常一贯的冷静和严谨的模样,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金属眼镜,戴上之后,气场也从原来的万人迷转化为如今的禁欲严谨。
秦深目睹了沈昭杰在他眼前像变色龙一样的变化,前后仿若两人的表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是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