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扯着将蕾丝编织的手套一点点褪下来,露出葱白一样的指尖:“你不是已经查了这么久吗?关于我的来历。”
森医生微带讶异顿住片刻,抬手拂开遮住额头的碎发。总是恭敬中微带着些温软的表情变得凝重,紫色眼睛里随波瞬间变作冰棱,整个人的气质也突转为锋锐冷厉:“所以您的意思?”
“理论上,背后私自调查首领,这种行为在portafia内部完全可以归入忤逆和犯上的罪名之列,理应视作背叛。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叛徒……”
当初他半是威胁半是欺骗才成为她的同谋与共犯借以保全自己,又借着这层关系牢牢占据她身边的位置,在她看不到地方排除一切像他一样“别有居心”的男人……现在想来,她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boss,您准备怎样做?”
他问了第三遍,她突然支着手腕低低笑出声:“我等了这么久,你有那么多次机会,为什么portafia首领还没有换人?”
亮棕色眼睛在月光下缓缓将视线固定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他做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很是沮丧:“您知道,我是个谨慎的人。没有调查清楚一切的状态下,绝对不会贸然采取行动。”
“然后你……一调查就是两年?”她被这个笑话逗笑了,嘴角勾出愉悦的弧度:“都有什么成果,说来听听。”
森医生摊开手摇摇头:“两年时间,我调查出了一件让我非常绝望的事,小姐。”
“我从见到您的第一刻起,就深深地爱上您,但是却直到数年之后才不得不绝望的确认这件事。”眼睛里的冰棱重新融化,化作初春潺潺的溪流:“您赢了,在这场博弈中您获得了全面胜利。”
本来还以为要打一架的兰波小姐:“……”
不是,
医生你怎么了医生!你是被什么可怕的恋爱病毒感染大脑了吗?你不造反我怎么罢工?我怎么退休?我怎么回异能特务科继续享受米虫一样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
你难道就不能学学别的医生舍己为人力挽狂澜吗?又不是要你以身殉道拯救人理,你怕什么?
然而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早已习得装傻的医生表示信号不好,他没接收到以上电波,非常自然的就把视线挪开看向窗外——想跑?没门儿!
话题从凝重突然拐向一个奇怪方向且一去不复返。
不是说森医生脑子突然被僵尸吃掉了,而是在做出足够多的假设后不得不放弃最初的计划改换另一条攻略线路。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战斗力平平又毫无背景可言的外乡人就好了,他下一秒就敢抄家伙搞事。然而,无论从武力值角度还是影响力的角度上看,以上方案均可直接永久性扔进碎纸机,他不得不把最初的那层伪装捡起来拍拍土重新披在身上……
兰波小姐,只有想不想继续留在横滨的选择,没有能不能离开的困扰。
只要她想,她就能。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对他来说几乎是个找不到最优解的问题——思来想去唯一的最优解大约就是“维持现状”……底线之上他能接受的最低水准。
除此以外毫无他法。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不管不顾用药物控制她,洗掉她的记忆,让她重新格式化成为一张只能柔弱依赖自己的白纸。然而在这个刺激的想法带来一波兴奋之后他有无比冷静的意识到,如果兰波真的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软弱,顺从,温柔……那样的场景未免可怕到离谱。他爱恋着的就是首领小姐的与众不同,并不仅限于姣美的外表,更囊括了那个有趣的灵魂。
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对事实低头。
对于兰波来说,完全就是几乎快要拿到退休通知时被人告知延长退休了,所有的度假计划全部不得不推迟十年以上很可能直至无期,和被判处终身□□的绝望心情差不多——最有可能也最有实力造反的家伙说他不干了……
开玩笑?你说不干就不干?老子怎么办?白白期待这么久!
首领周身氤氲着越来越不爽的黑气……不管了,先把这家伙揍一顿出出气,老子不能打死你,但绝对能打个四分之三死。
森医生借着落地窗玻璃的反光小心翼翼观察她——
——啊,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未免有些太过可爱,这样可爱真的可以吗?
他正昏头昏脑的“欣赏”她,还穿着克里诺林纱裙的美丽女士突然拎着裙摆站起来,左踢一下右踢一下踢飞两只虽然杀伤力强大却限制行动的细高跟。
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