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玉佩,她被后赶来的黑衣人打走了,他们将她认成了长公主,据说就是这府中从来不曾出门的大小姐。
她有在她的院子里面扫撒过几次,那大小姐的模样她也见过些,为了活命,她开始尽力模仿着她……
但是那大小姐是露水养大的金贵人,她是个粗使的贱婢,如何能够模仿得像,那群黑衣护卫没见过真的长公主,除她之外那院中没有其他活物,冒名顶替轻易得她难以想象。
很快那群护卫死绝了,她带着一个据说是她皇子弟弟的小崽子开始东躲西藏……
银霜月回想起往事,内心酸楚难以言喻,她原以为那么大的小崽子再聪明又能有多少心眼,却不曾想这些年的假扮,她从最开始,就没能骗过银冬。
她也是后来才知的皇室秘辛,知道她和银冬在严格意义上算是仇敌,只是得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几经生死感情甚笃,没有一丁点的嫌隙,她便再没曾在意过。
她以为自己能够一生做他长姐,却不曾想造化弄人……
银霜月手指在汤婆子上面烫得通红,马车以一种并不缓慢的速度行进,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银霜月还能听到很多脚步声,不仅是她贴身伺候的,上马车之前,她还看到了不少整整齐齐站在不远处的暗卫。
银冬给她带了很多人,他身边亲信之人,无一不是精锐,这么多的精锐跟着她,连伺候的婢女都能随便伸手抓住被车子摇到半空的杯子,可见她身边的人,全都是武艺高强。
但是银霜月却觉得马车四面漏风,这么多人随行护卫,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
她不敢去想银冬,不敢去想象他回宫之后,这样拙劣的维护,要怎么能应对大臣们的群起攻讦,怎样才能平息真长公主的怒火,怎样才能再次平衡下各方暗潮汹涌的局势,像从前一般拢回人心。
她只是躺在马车上,抱着明明很热却感觉不到的汤婆子,像随波逐流的小舟,跟着马车朝着千丘县的方向行进,按照银冬安排那样,从此做商贾王家二小姐。
银霜月也不知自己是哭得狠了昏死过去,还是被车子晃得昏死过去,总之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正身处一处官路旁,有人正在她脸上不知道忙活着什么。
银霜月睁开眼睛,一个婢女正跪在她的身边五体投地的姿势,连头都没抬,就知道她醒了,出声道,“二小姐降罪,昨夜是奴婢看护不利,导致您的手被烫伤,奴婢万死,这就自断一手谢罪。”
这话说得太平淡了,但是内容又太过渗人,渗得银霜月从刚睡醒的迷糊中勉强回过神,见到那个说“自断一手谢罪”的婢女,拿起匕首,表情云淡风轻得像是要切水果一样,朝着自己的手腕切下去——
银霜月反应也算快,抓人都来不及了,只能连忙伸手架了一下,那个婢女似乎没想到她会用手臂来接,在触及银霜月手臂的一瞬,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生生地将刀刃转开了,手腕清脆的“咔吧”一声,同时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
“小姐您……”她麻木的像个傀儡一样的脸色,有了变化。
正在银霜月脸上温柔忙活的一个婢女也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发呆的婢女,垂眼道,“小姐可万要小心,细腰的匕首吹毛可断,若是她刚才不曾转手,怕是您的手现如今已经掉了。”
银霜月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看着那个叫细腰的婢女,面无表情地“咔吧”把自己的手接上了,整个人彻底精神了,比被捅了一刀还精神。
“这是……干嘛呢?”
银霜月坐起来,在她脸上忙活的婢女收了手,顺手递给了她一面通铜镜,“二小姐,这里是绵州,距离千丘县还有五天路程,这路上若有官兵亦或是劫匪拦截,万请二小姐做出适当反应,其余都交给奴婢们便是。”
银霜月接过了铜镜,听了婢女的话,心中无声一绞,这才想起,她已然不是长公主了,而是王家二小姐……
她微微蹙眉,把铜镜朝着脸上照了一下,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差点把镜子甩出去——
这个三角眼麻子脸一字眉脸下垂的怪物……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