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冬确实是演苦肉计,也确实听到了银霜月喊的话,知道自己这次苦肉计演不成了,他潜在水边屏息透过江水看着她,知道她动了真怒,真的不敢再装,蹬动双腿准备上来,但是……好死不死,好巧不巧,被银霜月坐了一下的那条大腿,抽筋了。
于是他咕嘟嘟地吐了几个泡之后,在银霜月准备把他拉上来戳成筛子的时候,水面真的平静下来,并且好一会都没动静。
银霜月知道银冬会水,但是他也只是会,并不擅长,她又喊了两声,随着时间推移,她真的开始慌了——
“银冬!冬儿!冬儿啊——”
刚巧这阵子风也止,水面连涟漪都没了,银霜月紧紧盯着水面簪子落在了栏杆边上都无所觉,她哆嗦着手,三两下扯了自己宽大碍事的外袍,但是凭借她这孱弱的小身板,跳进水里也拽不上银冬,她也只是会水而已。
片刻后她红着眼睛,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身后虚空喊,她嗓子坏了,声音哑而尖锐,听到人的耳朵里面,简直像是钉进其中的木楔,“暗卫在何处!都给本宫滚出来下去救人!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将你们全都剁成肉泥!”
银霜月话音刚落,便从明明无人的船舱迅速飞掠下来几个黑衣人,噼里啪啦下饺子似的跳下去。
他们也觉着事情不对了,但是银冬跳下去之前,给他们打了手势,要他们不许阻拦,他们都是自小被训练出来的,生死必须听令,根本不敢违抗银冬的命令。
但是银霜月开口便不同,因为他们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止银冬一个,在训练认主之时,银霜月的画像甚至是在银冬之前的。
她说的话,一样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只是银霜月却从来不知而已。
银冬也是阴沟翻船,他腿抽了筋,又没能及时扒住船底,气息耗尽,被捞上来的时候,是真的昏死过去的。
人放在船板上,暗卫们和银霜月一起施救,将他肚子里的水弄出来,搬成侧躺,气息还有,但是拍着巴掌叫了好一会,也没见人醒过来,他本就生得白皙,这会脸色都翻着青,不知道刚才那一会的功夫,在水底如何挣扎,玉冠不知踪影,一头长发散落下来,湿贴在他的侧脸脖颈和身上,双眼紧闭,模样堪比水鬼。
银霜月吓得整个人哆嗦着,有懂事的叫了医师过来,但是医师几银针下去了,银冬脸色越发的青白,没一点的起色,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银霜月手指抖若筛糠,一辈子无数次生死边缘到如今,仅有的两次吓到这种状况,都是银冬奄奄一息。
她面色白得比银冬还要吓人,脑子如同一锅沸腾的滚油,恍惚间不知道从哪个记忆的角落里面想起,她曾经看到过溺水救人的画面,似乎是——渡气!
眼见银冬生死边缘,阎王爷要从她手里把她好容易养大的崽子夺走,她如何能肯!
银霜月一把掀开了医师,将银冬紧闭的嘴捏开,深吸一口气,捏住了他的鼻子,死马当活马医,开始一口口地给他渡气。
人都是银冬在宫中带出来的,他们无人不知这两人乃是姐弟,银霜月如此作为,将这些人一个个都震在原地,比栏杆还要僵硬。
银霜月眼泪不知何时自脸上滚落,她生慈悲之相,也会烧香拜佛,却心底从未真的相信过,但是这一刻,她是真心地在祈求,他们姐弟走的路是白骨堆起,帝王龙椅之下也曾血流遍地,但是他们从未做过亏心之事从未愧对江山百姓,好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就这样轻易死了,这漫天神佛才是真的瞎了——
似乎是她满含煞气的祈祷被听到,银冬突然间闷咳一声,脊背弓起,一口水喷了银霜月一脸。
水入肚腹这么久,却还是冰凉得让银霜月激灵一下,停止了动作。
银冬侧头呛咳起来,银霜月跌坐在他身边,被这一捧江水,从地狱淋回了人间。
但她呼吸还乱得不成样子,眼中水雾弥漫,被搁浅的鱼一般在全身痉挛,双手摸索着还在呕水的银冬,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啊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银冬自从表露了心思之后,银霜月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