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韬静静的看着她,发觉她比前世更乖巧敏感,她毕竟还小。
“你说你要考中西女校,复习的怎样了?”
“爹爹已经给我请了家庭教师,复习到明年开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这些都是她以前学过的东西,哪怕没有请先生,进女校也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不敢露馅。
“进了女校是不是要参加什么妇女解放会、话剧团什么的?听说现在的学校都流行这些?”
“我不喜欢这些,所以不打算参加了。”许妙芸不知道沈韬为什么跟她说起这些,但她这辈子并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上个女校增加一些交际圈就足矣,至于其他的一些活动,她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沈韬于是就不说话了,她和前世的许妙芸确实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思想炽热的太阳,一个则是温柔皎洁的月光。但无论哪个她,沈韬心里都是喜欢的。
汽车很快就到了许家的门口,许妙芸下了车,她转身同沈韬致谢,毕竟他送了自己回来。沈韬倚着车门送她进去,月色下少女的眉眼越发柔和。
“沈少帅,谢谢你送我回家。”
许妙芸微微笑了笑,见沈韬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失神,顿时红了脸颊,头也不回的就往大门里窜了进去。
……
冯氏正在唠叨许妙芸出门的事情,跟许长栋道:“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越大越没规矩了。”
许长栋倒是不以为然,孩子们大了总要有自己的交际,现在不比旧时候,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许妙芸能有自己的圈子,是好事情,至少将来不会同冯氏一样保守。
“听说今天裁缝送了新衣服过来,怎么不穿给我看看?”许长栋故意捡别的事情问她。
冯氏便脸红道:“在老太太房里试过了,穿着还可以,就是有些不习惯,那新式旗袍的叉有点高,走路的时候总觉得漏风。”
“如今就时兴这个,哪个夫人太太出门不这么穿的,那些年轻的贵妇,还有把叉开到大腿根的呢!”
许长栋见多了不怪,随口说了一句,冯氏只拧眉问道:“你也觉得叉开的高好看吗?我怎么瞧着太不尊重了些?”
“不过是时兴而已,这么冷的天,外面都套着长大衣,哪能被人看到什么呢!”许长栋知道冯氏保守,再说怕她又要羞赧起来。
许妙芸已经进了正厅,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又恢复了小姑娘的做派,上前拉着他的手撒娇道:“爹爹今天厂里忙吗?累不累?”
“快年底了,厂里是有些忙的,不过还能准时回来陪着你们吃晚饭。”
大少爷许霆陪着吴氏出去应酬了,生意场上朋友家儿媳妇生了儿子,在饭店里做满月酒。这些小辈之间的应酬,许长栋早就全交给了吴氏去处理。
“你今天说也不说一声就出门,去了哪儿了?”许长栋虽然觉得许妙芸有交际圈是应当的,但不表示他会任由她自我发展,问一句总是免不了的。
许妙芸不敢跟许长栋说谎,乖乖开口道:“找洪诗雨去鸿运楼听戏了,她知道我家请了先生,也想过来上课,你知道的,她母亲和我母亲……”
洪太太和冯氏一样老派,这些新学堂什么的,向来是不懂的,冯氏不懂至少她也不管,洪太太却有些偏执,觉得不好,便也不常让人接触,家里的男孩子还好些,像洪诗雨这样的,就只能听她的指派。
“想上学是好事,洪家那个闺女和你同岁,你们一起去学堂也有个伴儿。这样吧,我明天就同老洪通个电话,让诗雨过来我们家上课,不必在特意请个先生。”
许妙芸见许长栋揽下了这事情,总算放下心来,他是说一不二的个性,由他亲自出马,洪太太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爹爹你真好!”许妙芸抱着许长栋,往他脸上啜了一口。前世年纪大了,后来这些撒娇的动作她都不敢做了,如今好容易还能这样肆无忌怛的撒一回娇,许妙芸心里美滋滋的。
……
吃了晚饭,冯氏打发许妙芸回房睡觉,许长栋拿着报纸看了一会儿,摘掉老花眼镜道:“听说几个省的督军串掇着要北伐,也不知道这仗到底打不打,若是打起来了,生意就越发难做了。”
冯氏对打仗更是一窍不通,递了茶给许长栋道:“外头打不打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吴司长回来了,妙妙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许长栋听了这话却摆了摆手,抬起头来问许氏道:“这事情只怕如今没那么简单了,你知道今天送妙妙回来的是谁吗?”
冯氏并没有去打探这些,便好奇问了一句:“是谁?”
许长栋蹙了蹙眉心,淡淡叹了一句道:“少帅沈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