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脸色发青,转身看着顾长钧:“侯爷这是,早就借了援力?”
顾长钧似笑非笑,没答话,转身步下城楼,对随行的亲卫道:“走,去北门看看。”
王忠回过头去,咬牙望着城下,虞承宇叫人卸了携带的干粮,分区划出空地,叫流民排队领用。
很快帐篷搭了起来,外头的乱势得到了抑制。片刻又得了消息,说云南安徽两日的援粮正在路上,请四城验明身份才放行。
那天与王忠说话的属下灰溜溜上前来:“王统领,这……那虞承宇可是顾长钧的故交,这回平乱,功劳不就成他的了??”
王忠狠狠啐了一口:“呸!京中下来的官油子,自己不费力,倒是结识了不少有用的人。敢情皇上大臣还不如他会调遣?云南才打完仗,有什么存粮?这是拿云南百姓的命来给他做功绩!”
顾长钧一连两日没回府,周莺叫人注意着外头的消息,知道流民没有涌进城,没有引起乱子,她稍稍放心些。不过天雨不断,他镇日在外头,要是伤了风着了寒可怎么好。
二更天顾长钧才回来,在流雪轩洗了澡,摸黑进内园,周莺竟还没睡,熬夜在做针线,顾长钧一把丢开她手里的东西,将人按着在床沿,好一番折腾才作罢。
周莺拿他没法子,膝盖在床沿擦破了皮儿也不好意思吭声,挣扎着起来叫备水备点心给他添添肚子。
他很饿,整天在外行走,没什么坐下来歇着的机会。
但他仍然吃的很文雅。
再难的困境,再苦的条件,世家的教养也深深印在他骨肉中。
周莺在对面支颐瞧着他,顾长钧饮了一口梨花白,垂着眼道:“你这样看着我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周莺窘得脸通红,男人怎么一成亲就这个样。
她还没反应过来,听顾长钧又道:“我要去宁州治水。那是源头,从那起,下游几个县镇死伤无数。不堵住壶口这灾就过不去。”
周莺怔住:“雨还下着,那儿发洪水,您怎么上路?要去多久?”
顾长钧淡声道:“快则二十多天,慢则一两个月。”
周莺想到婚后,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五只手指都数的过来,又想到他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心里难受得紧。起身就朝里间去。
顾长钧追上来,自后抱着她:“莺莺,我会尽早回来。”
周莺也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可一想到就要分开她的情绪就很难好。
“您何必这么早接我过来?若在苏州,还有外祖母能陪陪我……”声音哽咽着,带了几许哭音。
顾长钧最是听不得这个,在后紧紧抱着她:“莺莺,等我这次回来,就日日守着你。”
周莺知道这不可能,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多少人仰仗他活命,仰仗他谋前程,怎可能为了儿女私情圄于内园?
她也不过是心疼,不舍得罢了。
她总害怕一个人。
顾长钧道:“虞承宇在城外,有什么事,他能护着你。治水一事,我有经验,从前豫州水患,便是我牵头办的,所以这回我得去。安顿好了你,我就没什么牵挂了,二哥还没到蜀地,被我喊回来了,他住外院,照应着府里的事。再有你的身体,我已请了江宁最好的郎中,每三日过来替你瞧一次脉,你注意调理着,不可大意了。”
周莺回身靠在他胸前:“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去?我不给您添麻烦,就在宿处等着您,知道您每天去哪里,安不安全,就这样行吗?你们也需要有人做饭啊,我会做吃的,我可以照顾你。”
顾长钧捧住她脸亲了两下:“你乖,别闹。”
周莺摇头:“我不是闹,我……我、我舍不得您。”